日子，就是这么庸常

日子，就是这么庸常

下班又顺路弯到亲戚家，带回一个芋头一个南瓜。晚饭切小半只南瓜，熬了一碗碎玉米南瓜粥，黄灿灿甜蜜蜜热乎乎，吃得好舒服。还是亲戚父母在乡下种的蔬菜，菠菜茼蒿一起清炒，担心再不吃完又隔着周末就要坏掉了，炒了满满一小碗。如今的晚饭都是这样打发，既不破费，又很健康。

喝过浓稠的热粥，夜晚这道淡茶也省了。天气转凉，夜里躺下去，一觉睡到天亮是无比幸福的。钻进被窝，什么也不想；如果要想，就去想一些美好的事——那碗舒服的热粥，或者最近喝过的好茶，还有整个秋天无风无雨的好天气，以及周末回去摘下大冬瓜。细碎得不值一提的琐事，才是烟火生活中最有味道最该用心品味的大事。

闹市独居，下班回家天就黑了，关上门，点亮灯，又是一个新世界。案头一本诗词日历和轻文艺的东坡词配画笔记本，还有陪我过秋天的《世说新语》。出声读几段书，抄几首诗词，配着小画感受古人悠闲的生活意境，这是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刻。平息了车马奔腾的夜色正呈现出静好的一面，不深也不浅，如果有想做的事，也不宜迟，马上开始。

无论有多少个这样独处的夜晚，我都会这样来过，永远不会感到重复枯燥。如果把一个夜晚放大成周末，再把周末放大成寒暑的长假，甚至十年以后的退休生活，我都会像现在珍重下班回家饭后睡前的两三个小时那样来过。而且，随便打发掉一个晚上，也可能随便打发周末和其他的业余时间，甚至也能随随便便过完一生。

可是，日子总是细碎又庸常，平淡得无需回味，也很少有期待。若能拥有这种不好不坏的庸常生活，也要知足，至少，身心都是安稳的——安稳的另一种写法，是自由，精神自由。在自我的领地避开车马喧嚣修篱种菊，收获的是心灵的恬淡自安：于物无所取，于财无所好，于人无所求，于利无所争。我只和自己争，不违背本心，不浪费时间，不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费心思。

十一月又过了近半，立冬对于江南好像还很遥远，而且这个秋天始终都是天高云淡日暖风清的好天气。很多枯黄的秋叶还在枝头摇曳，每个夜晚过后，都有薄薄一层落叶洒金似的铺在路面。更好看的秋色还在酝酿之中，等到银杏叶把林荫道铺成落叶地毯的时候，冬天才算拉开帷幕。我喜欢的冬天，是一碗热粥一盏香茶，阳光下读书，黄昏的烟火气，以及一枕黑甜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