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牛耕图玉璧的遥想

牛身粗壮而长 角后弯 牛鼻无环 无缰 扶犁者为一青年男子 长发后飘 身体前倾 右腿前弓 左腿后蹬 口张开 双手推犁

我有一个藏友，趁着春节期间去做客的机会，观看了他的收藏品。今年是辛丑年，正巧在他众多的藏品里看到了一块有牛耕图案的玉璧，非常的写实与古朴，我眼前一亮,直观的感觉它很有深意。

这块玉璧，一面是光面；另一面是减地浮雕，刻画的是牛耕的图案。 该玉璧背面无纹饰，打磨光素、简朴。玉璧正面：减地浮雕一牛一人在耕地，牛身粗壮而长，角后弯，牛鼻无环，无缰，牛肩胛套的绳系在犁前牵引拉钩上, 图案局部刻画仔细，犁体头部呈三角形；扶犁者为一青年男子，束腰，长发后飘，身体前倾，右腿前弓，左腿后蹬，口张开，双手推犁；牛拉犁也是一副奋力地样子。耕作犁田很是吃力。人与牛合力动态感十足。画面生动、写实。记录了当时牛耕犁田作业的场景。是一件难得的保留了原始牛耕技术特征的器物。

对实物的仔细观察，该牛耕图玉璧——记录当事人驾牛耕作的劳动场面，并且细致地刻画了当时的犁具，让现在的人能够直观地看到当时先人驾牛犁地的农业耕作生产场景。考古界确认：齐家文化的早期玉璧，两面是光素无图案的，随着技术、生产力的发展，玉璧向图案化发展，尤其是减地浮雕是齐家文化玉雕独有的艺术表现手法。

今年是牛年，能够有幸看到这远古的牛与犁的工艺作品是一件幸运的事情。牛，总是和土地联系在一起，因为我们役使牛耕地的历史已过千年。它是农耕社会重要的形象代表。

牛耕犁田的历史漫长，且悠远。《国语·晋语》记载：“宗庙之牺，为畎亩之勤（原来在宗庙中用于祭祀的牲口，现在已经成为田里工作的主要力量）。”史书记载“秦以牛田，水通粮”（《战国策·秦策》），秦国也普遍使用牛耕。考古发现，春秋晚期的古墓葬中已有铁犁出现。

我就在想，牛耕技术的使用，起源于什么时期呢？难道答案就在这块牛耕图玉璧中？

看了玉璧牛耕图，联想到嘉峪关市境内发现的魏晋时期古墓葬中出土的《牛耕》画像砖。

对比《牛耕》砖画，牛耕玉璧的图案显示牛鼻无环，无缰，也没有运用牛鞭驾驭，单头牛，技术上比《牛耕》砖画要低得多，双手推扶把手，耕地作业的人很吃力。《牛耕》砖画上的人在操作上显得潇洒自如，技术先进。两个图案的对比，可以看出玉璧牛耕技术处于初始阶段，砖画牛耕技术处于成熟阶段。反映了当时使用牛耕技术已达到娴熟的境地。而牛耕玉璧反映了牛耕技术在农业耕种中的早期初级状态，其年代比《牛耕》砖画时间推前近2000年。任何技术的运用和发展都是有条件的，牛耕技术的运用也是如此。在物资方面：要有驯服的家养牛、金属材料；在社会发展方面：人们定居生活和发达的农业、对劳动力的需求。

考古研究，发现了齐家文化时期具备牛耕技术的条件：驯服的家养牛在齐家文化时期以前已经形成；齐家文化晚期的辛店文化已进入青铜时代，特别是发掘的“中华第一镜、第一刀”，证明齐家文化是我国最早的青铜时代文化遗存。在齐家文化分布区的各遗址中，都不同程度地出土了大量铜器，这些铜器有刀、镰、匕首、镜、指环、锥等，与生产生活密切相关。青铜器的使用是齐家文化的重要标志。在齐家坪遗址中，还发现了农作物粟，说明这时期的人类已经过上了定居的农业生活。

所以，牛耕技术条件必须具备的生产资料物资、社会条件齐家文化时代已经具备。齐家文化牛耕技术的出现是水到渠成的、社会发展的结果。

这块牛耕玉璧，从玉质、加工工艺水平呈现出典型的齐家文化晚期的时代特色。

艺术反映生活。牛耕图玉璧的出现，揭示了牛耕技术的起源地在陇西、齐家文化时期，即公元前2200年～前1600年。从此前人们认知的牛耕技术始于春秋晚期（铁器出现），约公元前475年前，向前推进到新石器时代晚期（青铜时代早期），距今至少已有3600年以上的历史。根据国家“夏商周断代工程”的最新成果，夏代的纪年范围为公元前2070年～前1600年。这样的纪年范围恰好契合了公元前2200年～公元前1600年的齐家文化时期。牛耕技术形成的时间上溯到了夏朝。也比前人根据甲骨文“犁”字初文的象形，推理提出商代已出现牛耕，向前推进了一个时代。

至此，我对这块牛耕图玉璧的认知在升华，它犹如一篇纪实报告，报告先民的创造性的劳动与农业技术的创新，解决了当时人力耕田作业的劳动力不足的问题，驾驭耕牛犁田的欣喜之情。遥想当年的玉璧加工艺人，一定是感叹和得意驾驭耕牛犁田的技术创新，并作为重要的事件用图案记录下来。现在，农业耕牛犁田在很多地方还在运用，延续。这块牛耕图玉璧至少也有3600多年的历史，她是如此的珍贵——报告后人，齐家文化先民的伟大技术的创新延续应用至今，恩泽华夏3600多年。辛丑牛年，我把这块齐家文化牛耕图案的玉璧介绍给大家，愿她给大家带来丰收与吉祥、快乐！也让人们看到齐家文化牛耕历史的悠久。

□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