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硕——艺术创作是个赌气的过程
韩硕
韩硕,1945年出生,浙江杭州人。毕业于上海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现为上海中国画院艺术委员会主任、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术委员会委员,上海市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国画艺委会主任,上海市文联委员,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兼职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海派画坛,韩式“一门五杰”堪称一段佳话,从老大韩敏到老小韩硕皆各有擅长,各怀绝技,各领风骚,且画风同中有异,却又异中有同。韩式一门,韩敏赢在细腻逼真,而韩硕胜在以简驭繁,以少胜多。
韩硕其画,正如其人,温文尔雅的君子风度随笔墨浸入画中,便造就了一幅幅恬淡清秀、赏心悦目的精品。他像是一位艺术国度中不显山露水的修行者,不紧不慢、甘于寂寞,以“画不惊人死不休”的创作态度,全身心地投入在艺术创作中。
韩硕笔下的人物,不施粉黛,不着奇装,他也从未孜孜于服饰的繁缛细节,简单到只是寥寥数笔就能将画中人物的形象刻画得恰到好处。提按腾挪间线条袅袅,虽变化不多,但绵绵生韵,如落笔有神。中国美协副主席、上海文联主席施大畏称赞韩硕在研究传统中国画“线”的运用上有他独到的见解,“他心中有条主线,那是对生活的热爱,对人生的理解,融入时代的自我需要。他不矫揉造作,在画作上倾吐着自己的心声”。
作品的抒情性特征既是由笔墨个性所决定的,又是他对画面苦心经营的结果。和线条简练的呼应,便是惜墨如金的处理了,韩硕总是能充分地挖掘出毛笔的含水量和生宣的晕化度,在水与墨之间周旋。他的作品鲜少用浓墨重彩,而是利用画面的空白部分营造气氛、烘托主题,最大限度地呈现水墨原有的的表现能力。
他常常把古人“计白当黑”的观念发挥到极致,大片的空间不仅给观者留下许多想象的余地,也给画面增添了悦目的形式感与视觉上的冲击力。而这种极具现代意味的形感又与当代人的欣赏习惯相吻合,强化了作品的写意性和抒情性。
韩硕的人物画得益于他早期的连环画创作,连环画和书籍插图给了他很多的实践机会,美术学院的学习使他积累了扎实的造型基础。韩硕的画是深深的根植于传统的,然而他又不满足于传统自然的延续,从创作一开始便十分注重在传统笔墨统摄下的人物造型处理,用自己的实践创造出了既具有传统笔墨韵味,又具有现代绘画图式的新颖语汇。
他把传统笔墨的写意性特征抽绎出来,作为绘画技法的最基本语汇,再结合写实性的造型手段,并将后者纳入到前者的规则之中,通过旧瓶装新酒式的改头换面,来树立起自己的艺术风格。这看似简单的创新之法却充分显示出韩硕性格中聪颖过人之处;面对难题,他总能想出捷径,用旁人不曾想到的便利手段去化解。这就是韩硕举重若轻的艺术手段。
韩硕的人物形象并不刻意摹真,这是由他的写意性笔墨技法决定的。长锋羊毫的软绵使用使得画家在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互相抵触中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在控制与反控制之间,产生出偶然于必然的痕迹,这时,经验对于创作者和欣赏者同样重要。创作者需要对笔墨恰到好处的控制,而欣赏者则需要读解“惟笔软则奇怪生焉”的道理。中国传统绘画的奥妙,大多在这笔墨之间了。韩硕对笔墨的把握,虽然说不上是古典式的,却也继承了传统笔墨的精髓,应该说是“金蝉脱壳”式的复用,显示了画家灵活的手法和简约的风格。
《热血》作为韩硕获得第九届全国美展金奖的作品,展示出了韩硕人物画的最主要特征:略带变形的人物形象、疏落有致的构图特点、简约婉转的笔墨处理,以及清雅蕴藉的深邃意境。这幅以历史题材中的七君子为描绘对象的主旋律人物画作品,以独特的表现手法成为了韩硕中国画创作的里程碑,也为中国画中的主旋律作品提供了一种可以借鉴的新范式。
它融合了传统中国画灵秀温润的笔墨,又凸现了富有时代感的人物造型,以及纪念碑式的群像组合。在看惯了庄严而又过于沉重的历史画之后,韩硕的作品,以其清新而又不失稳健的艺术风格,在画坛上独树一帜,仿佛是在一大堆青铜巨像中,突然出现一座汉白玉浮雕,为重大历史题材作品增添一道别样风景。
韩硕用中国传统水墨生动形象地描绘着画中人物的气质和精神。“我不想讲故事,而是以人物形象来说话。”在《竹林七贤》中,他把画面构思一点点删到最简,去掉多余的人物、工具,让画面回到最原始状态,寥寥几笔撑住整个画面的背后,彰显着韩硕独到的刻画功夫。
“对人物的形象刻画,是人物画里最重要的。如果人物没有形象,表现不出人物的气质,就撑不住一幅大画。”韩硕认为,画家要了解人物的气质和精神,能否画出人物个性,也体现着画家的基本功和素养、阅历。“比如很多人画鲁迅,只知道穿一件长袍,留个胡子,刻画不出他的精神,这幅画就没有深度。”在《竹林七贤》中,韩硕就在人物刻画的细节上体现出了自己对“竹林七贤”的理解,七个人的打扮看似山野之人,却透露出文人磊落气质,七个人目光没有互相关注,这是因为竹林之游并非一个组织,也并非实体行为。“我围绕他们这种既相互联系又松散的特点,从中建立整体的和谐感。”
在中华艺术宫历史文脉展区,单是从韩硕的代表作之一《南昌起义》画前走过,观众心里都是满的。革命的故事可歌可泣,人物的造型轩敞明亮,共产党人的胆色和无畏在这张画面里石破天惊。在这幅画中,韩硕把突破口放在了中国画的表现力上,他以中国画特有的散点透视为出发点来建构画面,在高3米、宽6.3米的巨幅作品里,他将人物和建筑平面铺开,营造了一个既恢宏大气又疏密有致的总体效果。
韩硕说,需要绘制《南昌起义》这么大的群像场面,对他是一个挑战。在这张中国画里,自己是个总指挥,每个人的神态和动作都是他设计,为了还原南昌起义的真实情景,韩硕特地借了道具,自己演示每个起义兵握枪的手势,对镜速写。“人物画要把握分寸,我本来画的是军人们捏着拳头,觉得有点程式化了,于是改成了士兵们在南昌起义指挥部门口把枪高举。他们握枪的手方向不一样,有些人托着枪,也有些人握着枪把。脸的朝向、表情都有不同,我仔细地刻画每个人,让他们都有性格。革命领袖周恩来则不能处理得剑拔弩张,但在画面上将领和士兵不能混成一片,所以就设计让周恩来手持军装,身穿白色衬衫,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而像刘伯承横跨看地图的形象,避免了领袖单调站桩,丰富了人物间的节奏。”
韩硕曾说,艺术创作就是在与自己赌气、斗法的过程。而绘画是一个永远向着前方,不断向自己心目中的“好”去努力的过程。韩硕曾给年轻画家提出了自己的成功公式,即“写生+连环画+独幅创作”。在以往大量创作插画和连环画的经历中,他就在其中不断锻炼和修正自己的绘画功力,“特别是连环画,是一个训练构图、透视、人物造型、动态表情等方面很有效的手段。”他会在纸上反复琢磨人物的气质、特征,强调夸张,让形象烂熟于胸,呼之欲出,最后以简练的线条,一泻而成。而每逢出版或展览送交作品,韩硕就如同“没有把握的考生,总要拖到最后一刻,画友们笑我是临上轿才梳妆,其实那是丑媳怕见公婆,早已梳妆好了,只是临上轿,心里不踏实,又照了镜子补了妆。人有俊丑,艺有高低,不论怎样,总想把自己认为最好最美的东西拿出来”。
其实在他那些潇洒的画作背后隐藏着太多的不潇洒,太多的亦步亦趋,太多的战战兢兢;但是正是这些“太多”使得面对他的作品时那种轻松、随意的洒脱之感浸染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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