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卿:爷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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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可发生在他老人家身上的故事,即使三天三夜也讲不完。适逢今年二月一号马家皂乡又重归天镇县,马家皂乡是当年天镇二区所在地,爷爷又是当年的二区区长,我就把发生在爷爷身上的故事写一写,也算是对爷爷的一种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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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三年,爷爷出生在天镇县一个叫西一柳营的小村庄。这个村子不大,人口不多,可名气倒是不小。当年天镇县以南,立功名旗杆的人家屈指可数,而我的祖上就是其中之一。今天我写的这些,绝非杜撰,而是有事实根据的,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就来我村的小戏台前看一看,那些雕刻精美、错落有致的旗杆石,会开口向你讲述它曾经有过的无限风光。
太爷膝下就爷爷自己,千顷地里一棵苗,自然是对爷爷疼爱有加,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凡事都肯依着爷爷,只要爷爷开心就好。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讲,爷爷就是富二代。家境富裕,太爷老早就给爷爷雇了私塾先生,识文断字。爷爷虽然任性,可在这方面还算省心,先生教过的东西,基本能记在心里。现在的家长给孩子请家教,放假补课,看来都算不上是一种创造,在我爷爷或者太爷之前就有了,只是现在成了一种普遍现象而已!
到了爷爷稍大一些,太爷就把爷爷送到了附近唯一的一所高小学校――咀儿图学校读高小。那时候穷人家的孩子是没机会读书的,社会的落后,和教育有很大的关系。回头看现在的一句流行语“有钱就是任性”,谁又能说没有一定的道理呢?
爷爷以优异的成绩读完了高小,这为他以后的革命生涯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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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爷爷是家里的独苗,太爷就把爷爷的婚姻当成了头等大事,好让爷爷给他传宗接代,早续香火。要说那个年代,太爷的思想有些封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给爷爷物色对象上,太爷着实费了一番脑筋。眼下还有些人们在对待儿女婚姻题上讲究门当户对,爷爷那个年代更是讲究。
爷爷十五岁那年,迎娶了仅一条小壕之隔的东一柳营的奶奶。奶奶的娘家也是举人出身,只不过是武举人,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据老年人讲,爷爷结婚时的场面相当排场,大摆宴席,宾朋满座,还请了戏班子唱大戏。要是换成现在,人们简直想都不敢去想,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就结婚,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爱情不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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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上衣食无忧,爷爷对前途倒是没啥想法了,每天过的是悠闲的生活。公子哥儿,哪儿红火去哪儿,说实在的,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
爷爷起初只是爱喝两口小酒,喜欢结交朋友,反正也不差钱,吃饱喝足了买单结帐就是了,在圈内人缘相当不错。然而就在我爹三岁的时候,爷爷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说爷爷的生活有啥变化,是怎样变化的,还要从一柳营的地理位置说起。一柳营分为东一柳营和西一柳营,其实两个村相距也就几十米远,奇怪的是,解放前东一柳营一直归河北阳原管辖,我们西一柳营归天镇县管辖。这样一来,就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了。
有一年,张家口的一个戏班子来唱戏,戏班班主就瞅上了西一柳营这块“风水宝地"。那年头人们没啥可娱乐的,看戏自然就成了最大的娱乐方式。听说唱大戏,方圆几里甚至十几里的人们都来观看,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那些肩挑背驮的小贩们,有的卖瓜籽,有的卖糖块,有的卖洋火,有的卖煤油,有的卖锄犁把杖;有支起大锅炸油条的,有卖羊杂的,有卖烧酒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西一柳营这个小村庄红火了起来。
过去唱戏的收入不高,尤其是常年沿村走的戏班子,除了混饱肚皮,也给家里攒不下几个大子儿。所以,戏班子就专门培养了一些耍钱的戏子,白天登台唱戏,晚上招集人赌博,而且是团伙性质,输的几率很少,以此作为戏班的主要经济来源。
西一柳营就这样唱了一年大戏。不等这个戏班子撤摊儿,那个戏班子就搭起台来,玩的都是一样的套路。他们选中的是西一柳营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西一柳营归天镇管辖,离天镇又有七八十里路,山高皇帝远,即使政府真的下来抓赌,人们只要一哄而散,朝戏台往东撤三五米,就算到了东一柳营地界,东一柳营归河北阳原管辖,隔省跨县了,天镇这头也没有办法。那时候各省之间好像没有联手这一说法,要换现在,也就一个电话的事儿,随便打个110,参与赌博的一个都跑不了。
爷爷就在那时染上了赌博,开始是小打小闹,玩个开心刺激,后来落入圈套,越玩越大,难以自拔,今天给人写一张地契,明天给人写一张房契,把祖上留下的几百亩地 、 几处瓦房院,输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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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赌博,爷爷一下子从富家子弟变成了穷小子,生活变得穷困潦倒,平日里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也慢慢疏远了。
爷爷从小没吃过苦,经营着太爷名下的几亩薄田,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好在奶奶的娘家还算富裕,不时地接济一些,才能勉强度日子。爷爷输了几处瓦房院,一家人就挤在三间破旧的土坯房里,夏天炎热还能将就。到了冬天,一家人冻的根本受不了。村里生活稍微好过一些的人家,在冬季来临前,就赶上马车从南山(阳原和蔚县交界处有煤矿)把煤拉回来了,爷爷家别说马车了,连驴车都没有,人又特别要强,为了不让家人受冻,没得选择,那就只好乘坐“11路”跑来回了。
我们村离南山煤矿足有七八十里路,爷爷带了些干粮,背上背了个木架子,带了一条口袋就出发了。那时候煤便宜,花不了几个钱就能装一百多斤煤,问题是这一百多斤煤压在爷爷身上,要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少走一步都进不了家门,爷爷真是遭了老大的罪。走的累了,赶上平地也不敢歇一歇,平地上把煤放下倒是容易,要想再背起来可就难了,所以,只能是咬牙坚持,边走边选择有利地形,停下来喝口水,嚼两口干粮,喘一喘气。听我爹讲,爷爷将煤背回家的时候,脚上磨得全是血泡,爷爷连吭都没吭过一声。从那时起,爷爷变得坚强起来了。看来这人生啊,多一份经历,哪怕是艰难困苦,都不见得是坏事。
这样艰苦的生活,爷爷又过了两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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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在二十三岁那年,有亲戚过来说陕西要招一批国民官,劝爷爷去试一下。虽说爷爷当时有些犹豫,可终究敌不过家人的一致劝说,就点头答应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实在是人之常情。平日如果能找份差事来养家糊口,都是件巴不得的事,更何况这是事关前途命运的大事了。
那时候交通不便,从一柳营出发到陕西,谈不上“艰辛”,也可算是“辛苦”了。要说爷爷,确实有两把刷子。到了陕西,爷爷以优异的成绩被国民政府录用,分配到新绛县(今运城市新绛县)任法院院长。
国民党政府虽然腐败,可爷爷在新绛担任法院院长时却能做到公正、清廉,在当地口碑很好。由于工作关系,爷爷有了到太原开会和学习的机会,并在那时候接触到了共产党人,据说还是在薄一波的介绍下,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就这样,爷爷明着给国民党效力,暗地里却在为共产党办事。阎锡山痛恨共产党,却花钱养着像爷爷这样的无数的共产党,是不是很有些讽刺意味呢?
一九三八年三月,新绛县被日本人占领,鬼子在新绛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党组织也遭到了严重破坏。爷爷不想背上汉奸的骂名,面对日本人开出的优越条件,毫不动心。于是,在几个朋友的帮助下悄然离开了新绛县,又回到了天镇老家一柳营。要说爷爷还是有觉悟、有骨气的,要不然,后辈儿孙们还不得让人成天戳脊梁骨呀!
作者简介
王培卿,山西阳高人,农民,酷爱写作,陆续发表的二人台作品《回家过年》《心中的二人台》《妹妹跟哥走》《农民苦农民难》《新版十劝人》《基层干部谈反腐》等作品散见各大网络平台,深受晋冀陕蒙二人台爱好者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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