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平：烟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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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慧平

小时候，总是喜欢坐在饭桌旁边，看着父亲卷烟。一张长方形的小纸条放平整，父亲就从一个布袋里捏起一小撮烟丝，细心地铺在纸条一边，从铺的一角开始卷，快卷完时留下一个小三角，用舌头在纸条上舔一下，用手捏实掐掉大头的小尾巴，一支纸烟就做好了。看着父亲划一根火柴点燃那支烟，微闭着眼睛享受的神情，我想这是他劳累一天，最舒心最享受的就是饭后一支烟。

我无法理解抽烟有什么好处，再说父亲烟瘾不算重，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也不惹人厌烦，时间长了我便开始替父亲卷烟，就当是做手工让父亲休息一会。直到七十年代，三舅被延安卷烟厂请去指导做过滤嘴香烟，他从蚌埠带来一个卷烟器让我大开眼界，机器不大说简单也不简单，烟丝从上面一个像似斜放的簸箕里漏下去，随着小皮带的转动，一支支纸烟像一队队士兵，从下面徐徐而出，有了这个卷烟器，父亲再不自己卷烟，到了晚上吃完饭写好作业，我心里有些失落，漫长的黑夜竟然无事可做，父亲抽烟自有他的乐趣，我忽然留恋在小纸条上铺烟丝的感觉。

每一支烟的生与死既短暂又很美。我从一支烟看到它生存的意义，它对自己的一生即执着又无奈，麻痹人的神经，熏染自然的环境，就是在追求幻灭时，带着最后一缕烟雾走向死亡，它也是让人类又爱又恨。三舅是蚌埠市卷烟厂的老技工，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佩服他有一双灵巧的手，以致当二舅去世，我代表母亲回老家奔丧，顺便给三舅扫墓，我就想起多年前那个卷烟器，想起一家人在一起围观的兴奋之情。和三舅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一只手就算得过来，而分别却是那么长，那么让人伤心，我在三舅的灵前点燃三根烟，泪水随着烟味奔流，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哭，我不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那一会只觉得心里很痛很堵，不管是表哥表弟表妹，这一分手只怕又是阴阳两隔------

危栈断我前，

猛虎尾我后，

倒崖落我左，

绝壑临我右。

当年多少风华才子染上烟瘾，到老来一身病，对于烟的复仇，便是把自己的生存毁灭。我不敢相信，每一支烟死的很艺术，用火点燃它的一霎那，便慢慢化作毒气侵入人体，我曾经劝过父亲戒烟，直到他住院看家人抽烟，眼里充满对烟的渴求和爱恋，面对死神的到来，父亲和许许多多的烟民想到了什么？告别人生的最后一刻，我希望父亲的心里没有遗憾。

作者简介

张慧平，笔名平子，女，汉族，1956年4月生，中共党员，从1980年起，在《陕西工人报》《陕西建筑报》《华商报》多次发表通讯报道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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