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永远的去了
参加姑父葬礼见闻录
饶阳郭村——我的老家。
村民心中的良心,最公平,质朴,热心肠的那个人,静静地躺在鲜花祭品丛中,定格在人生的80岁,微笑着永远的去了。
这个人就是我的姑父。
“一鞠躬,二鞠躬·····”,我没有想到,站成一排的村里的管事儿的,以这种在村里来说,最新潮的方式像他们的老同行做最后的告别。
之后我看到,村里多年与姑父搭伴管事的盼来哥,坐在葬礼的一角,偷偷的抹眼泪,我想他一定想起了多年搭伙的情谊,想起了姑父的公平,正直,不图求乡亲们半文钱。
是的,姑父管了多少年的事,忘了,姑父管了多少人家的事情,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从我小时候,村里人家的婚丧嫁娶,打坯、烧窑、盖房等等等等,都有姑父操心费神的身影。
须知我们郭村,是有着2000多口人,东西2里长,南北长2里的大村子。
姑父的直正,说事,不贪求事主儿的东西是有口皆碑的。
其实,所谓的管事儿人,饶阳北面村庄里叫做三日民间总理,有的村成立红白理事会,就是为村民操持主事的人,是非常非常不容易,而且完全是公益,没有一分钱工资的人,而且村民一旦有了大事儿,先想到的就是叫管事儿的,无论是白天,还是深更半夜,无论是三秋大忙还是冬闲时节,这样说吧,无论管事的多么忙,就是正在浇地,干活,往往一叫立马放下铁锨就走。
之后就是一番纵横谋划,婚事从出帖子开始,到车辆、厨师、采购、请客,等等等等,林林总总,丧事从报丧开始,到放炮的,做饭的,账桌先生,何时去烧,车辆人员安排一切一切都要提前谋划安排妥当,没有清楚头脑,没有领袖威望,没有公平正直是不能做好这一切的。
我想姑父从三十四岁吧,就一直给村民们当家主事儿,是村民的主心骨,威望星。
姑父的正直,源于他的父亲金本爷,金本爷是位共产党员,老革命,在村里一直担任公安员的角色,是出了名的直正——多年之后村里还流转着他的孙辈们,去大队里想拿点小东西,被他严加呵斥的事情,也传说搞合作化运动,我们村是金本爷搞起来的,是比五公老耿还早的(后来合作化之一的倡导者文化人王笃信去省厅上班,所以上面来人调查合作化运动,金本爷告知了耿长锁的事情)。
合作化运动是否是我们村搞得最早无从查找,但是,金本爷的正直却留给了姑父和他的子子孙孙。
十多年前,村里的干部不怎么说事,乡亲们打吃水井的钱,都是叫姑父等几个直正说事的人掌管着。
当然,村里的事管,别人的事管,亲友家的事也管,在我的记忆里,哥哥的结婚,我的结婚,都和不少村民结婚赶上一天,姑父这家跑了,那家去的真忙活,可是,由于由于我的年轻莽撞和少不更事,给家里惹下事端,爷爷出殡的时候,棺材少有人抬,是姑父的威望起了作用,他领导着村西头一伙人,终于抬了出去,但是,多年以来姑父对我是有看法的,很少正眼瞧我,但亲人就是亲人,直到我结婚生子,姑父知道我痛改前非,终于对我缓和了态度,是啊,亲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
结婚后,每年过年的时候,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看望姑姑和姑父,但是,以前长得高高大大的姑父,这几年却腿脚不好使了,过年我去看他, 姑姑和姑父非要给我一袋面和白菜,我是坚决不要他们的,因为他们老了,我们应该给他们东西,但是,姑姑和姑父却抱着白菜追出门来,都是80来岁的人了,现在想想,应该要他们的,但是,一切都晚了。
可是,在上些天,二妹告诉我说,咱姑父病了,你回来看看他吧,我才知道姑父病的不轻,我想表哥表弟们怕我忙,也没有告诉我,可是,无论多么忙,亲情怎么能忘,我还是在百忙之中骑着三轮回去,看望躺在床上一个劲的喊回家(他以为在医院里)的姑父,当姑姑说看看谁看你来了,姑父说大林,啊,姑父现在脑袋不好用,却记着亲人们的名字,叫我多么难过啊,又欣喜姑父没有忘记我。
姑父当过兵,是一位共产党员,虽然年轻时孩子多,吃穿不上,遭过不少难事,但是,晚年却儿孙满堂。
我的大表哥是村支书,有的当电工,有的养牛,五表弟是商业成功人士,一直经营着农资业,生意红红火火,表妹日子过得也很好。
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但是,现在人们条件好了,活九十一百多岁也不稀奇,可是,姑父却在80岁的年龄,从病到去世3个来月的时候走了,怎不叫人痛心,难过!
姑姑姑父的人缘极好,光干儿子,干闺女就一大群,然后孙男娣女,外甥侄子一大帮,再加上他们王家在村里是大家族,还有多年他管事落下的人缘,他的葬礼来的人非常之多,一波波的人进来,一波波的出去,人们或者鞠躬,或者点纸,向他做最后的告别。
当鞭炮声响成一个,表兄表弟一个个涕泗交流的走出院子,拉着姑父骨灰的三轮车缓缓行驶在大街上,两里来的街道,前面看不到人群的头,后面看不到人群的尾儿,人们或者肃立街头,或悄悄洒泪,向这位村里心中德高望重的管事领袖行注目礼。
都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群众的口碑也是最好的说明,老天也是有眼的,就在下葬的那一刻,我望了望天,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光芒,似乎老天被人世间的这位老人感动了,深深感动了······(在姑父三天之际,谨以此文献给老人家以示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