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连秀艳《秋天的断章(组章)》

21世纪散文诗·第38期

秋天的断章(组章)

移动

我皱眉头,把那些字收拢,加重。

在秋天,有些闪动和飘渺,是让人揪心的。我恨恨地揪住灯光,她能让夜晚和白昼上升、移动,从这行移到那行。从我移到你。从梦移到现实。

一把种子,从春天移到秋天。从田野移到农舍。

有谁知道,是蚂蚁模仿人类,还是人类模仿蚂蚁。他们都在移动,不仅移动物体,也移动自己。

整个秋天需要移动的物质太多,需要移动的事物太多,包括大地、山峦,当然这和地震、海啸、山体滑坡无关。这是人类的事物,有些也是蚁类的事物。我和我身边的人,有时就是蚂蚁,经常用自己的身体背起生活的段落,背回延续明天的食物和体力。

越冬不只是鼠类的事情,更是人类的功课,从古至今,这样的延续不能剔出。

延续也是某种移动,有些宁静和坚守,也是一种移动。

那片高粱

那么矮小,小到基因的妙处。红红的穗子,满足了我金秋的遥望。她也在遥望里发现我,却不敢相认这个生疏了的乡村妹子。

那片高粱小幅度地晃动,像成群结队的孕妇,充满母爱的雌性。但是,她们一会就走远了,远过一处山脚,一片更大的平原;远到高粱花里,躲进一场童年游戏;远到岁月深处,香气喷喷的一碗高粱米饭里。也闪身隐入了细细摇摆、轻轻环绕的乡野炊烟。

那片高粱,那么矮小,小到让我恍惚,好像一大截的秸秆,都被父亲编进了旧日的时光。那是一年一年的障子(栅栏),隔开一些世事的风雨。那是一令一令的席子,围成粮仓,或者铺在土炕上,隔开低矮的尘土,养育粗糙的儿女。

如今我无法体验折断秸秆的脆响,甚至疼痛,有时会觉得那迷人的声音和场景,在一段音乐的远处慢慢沉浸,在一节诗歌的深层余音袅袅。

那片高粱,那么矮小,在我心田的角落,却结满了一世的恩泽。

               和莲挨着

水面蜿蜒,莲也蜿蜒。睡莲和莲挨着,像女儿和母亲挨着。

绿色的花和粉色的花一起,在绿叶里高高低低地散步,并捡拾一丝一丝的阳光,然后将它们编织在一起,绣在一起,到处美轮美奂。所有的岸,所有的风,所有的眼神都是画的外延与烘托,天空、云朵、蛙鸣,将水面和莲香高高地举起来。

总想把自己画进莲里,哪怕睡莲也好,总想做一蓬莲叶,捧一朵露珠,环一枝莲红,于宁静里轻吟。只是这莲与那莲之间少了千年的轮回,多了沧桑深处的错过。

一艘小船从莲边慢慢划过,一些呼吸和心跳落在莲叶上,被接住,被吟诵,被升华。

这一池莲是谁的?我想,最好谁的都不是,她们那么圣洁,那么安静,一定是观音坐下的莲吧,这样的莲,见者是有缘的,也是有福祉的。

和一池莲在晴空下挨着,在月辉下挨着,在一曲深情的歌谣里挨着,无欲。祥和。

作者简介:

连秀艳,黑龙江省诗词协会会员,,双鸭山市作家协会会员。80年代开始写作练笔,作品散见于《诗选刊》《散文诗世界》《星星散文诗》《北方文苑》等报刊杂志,部分作品被网刊选用。出版合集《大事小说》《行走的风》个人诗集《时间的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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