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笔记之十五——擦鞋
我历来不喜欢擦鞋,经常鞋面一片灰尘,缝里全是泥土。即便擦,也只是用湿布一抹,泥巴的痕迹很明显。每每去人家单位开会,都会被呵停下来登记:哪里来,去哪里,干什么。我老老实实登记完才放行。
昨天中午下班,到对面的镇江锅盖面吃午饭。正在等面上来,一位男士拎着一只长方形的小木箱走进来。开始我以为他也来吃饭,但他眼睛并不看柜台,而是非常专业地看着我们每个吃客的脚。哦,原来是擦鞋的。
细看那人,个头很小、眼睛细眯,但很有神。奇瘦,嘴唇很薄。他将所有人的脚用专业的目光搜索了一遍,看了一下我的鞋子,喊了一声:“擦鞋纸(子)”。在他看来,我的鞋子已经非常不堪,甚至对我的鞋子已经产生了深深地同情和怜悯。
于是走到我面前,怯怯地问:擦鞋纸(子)吗?我本来是一个邋遢人,但一看面还没有煮好。于是,犹豫了一下,说,擦一下吧。他把工具箱放在我面前,在我面前坐下来。工具箱一头高一头低,他坐在工具箱高的那头,低的这端是空的,里面全是油、刷、布、蜡之类。
他首先让我把一只脚放在他的箱子沿上,卷起我的裤脚管。将两片硬纸片插进鞋子两边内侧,以防止油沾到袜子。先用湿布将鞋子前后抹一遍,再挤许多鞋油在鞋面上,后用刷子前后刷一遍。
结束后,让我再换只脚,以便让刚刚上油的那只鞋干一会。我看着他工作流程非常利索,第二只脚弄完,就开始把第一脚再用刷子刷。一面刷,一面把一块透明的蜡放在旁边,在刷的过程中,蜡也跟着被刷子带到鞋子上面去,然后再用布拉。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果然鞋子煞亮。
我一边看他擦鞋,一面和他聊。知道他们是湖北来的,也有少数是四川来的,一般他们是一个村或一个镇结伴来这里。大多分布在车站、饭店、大型商场和夜市大排档门口。但他一般不停留在某一处,到处跑,特别是各个小饭店。
正在这时,面已经下好,小二把面送到我桌子上。鞋已经擦好,我问擦鞋人多少钱,他看我好说话,说少你一点,只收6元。我说也太贵了吧,他说不贵。我说,那天我看一个女的给一个人擦鞋,只收3元。他说,你不知道,她们在擦鞋的时候,低着头,露着胸,哪里是擦鞋子嘛,一分钱,一分货。语气明显带有恶意的意思。
我说,你这是瞎说了,人家也是认真擦鞋子的好不好,为了生意不能这样说人家的。他说,哪个龟儿子哄你噻。我给了他6元,他高高兴兴地走了。但随口又喊了一声“擦鞋纸(子)”。
望着他远去的背景,想他们也不容易,凭劳动吃饭。但有人就有竞争,他竟然说那些擦鞋女的坏话。于是我每次看到老车站门口坐在那里的几个擦鞋女,都认真地打量一下:经常有40多岁的一个,还有一个50多岁的在那里,有时也有三个人。由于风吹日晒,脸上黝黑、粗糙、干瘪得样子,很憔悴。她们也都非常专注于来来往往行人的脚,渴望有人能停下来。尽管日晒雨露,但她们都坚持在岗位上。见有人从面前经过,总是喊一声,擦鞋纸(子)。
也许她们远在湖北或四川老人和孩子的生活费就在她们每天的收入来源里。但靠劳动吃饭,是光荣的,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嘲讽的。
他们与我们一样有尊严、有人格。只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工作方式而已,她们同样值得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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