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

       讲故事听起来是一件浪漫的事，但我以为是一件苦差事。

       我小时听到的故事，多数是大人们在冬日里烤火，或夏日里在谷场上乘凉时讲的鬼故事。怕听还想听，于是夹着尾巴躲在人缝里听，生怕后面冒出鬼来，头也不敢回。

        后来，有了女儿，她天天闹着讲故事。那时也不像现在，有讲故事的有声书，有看动画的视频书，手机、APAI，样样有。那时哪里可得！

         夫妻两上班，每天要将女儿送到六里外的外婆家，早上送去晚上接回来。一上路，女儿就要睡觉。路上黑灯瞎火，女儿就坐在自行车前面的大杠上。也不像现在沿途的路灯，亮如白昼。加上又是沙子路面，自行车容易打滑摔跤。孩子又要睡觉，于是就一路用编排故事讲给她听，打消这几里路女儿的睡意。

      一天可以，两天也能坚持。时间一长，我一个故事也讲不出来，于是只好编排。把我小时候听来的鬼故事再加工，添油加醋，一面编一面讲。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把女儿哄到家，就算完事。

        故事往往是以“从前”开场。从鬼讲到狼，再讲到如何打狼，再讲到狼烟。我经常把晚上田野里腾的雾霭说是狼烟，也说成是狼放的屁。因为可能有狼出现，女儿在自行车上才不敢乱动，直至到家才罢。那时女儿一看到起雾，她总是怀疑狼烟里会有什么动静。

        事故的编排也是讲究的。首先要让孩子为善，那么你就必须讲一些善良的故事，善良的故事，一定要有善良的结果。如果单纯的说教，孩子哪里肯听。如一个贫苦人家如何为善，结果，突然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奖赏：大蛋糕。孩子喜欢吃的就是蛋糕，你要讲金子，她没有这个概念。坏人有恶报，就是大灰狼最后被猎人打死。不伤害孩子，但让她又能感受到善恶之分，太血腥也不好，容易伤害到孩子。

        那时经常停电，甚至连电风扇都没有，谁也睡不着觉。困得不行，也热得不行，女儿闹着要讲故事。那种感受，你体会得到吗，我想，我宁肯去干活，在炎热的夏天背砖头，也不愿意讲。

       可还只得硬着头皮讲、编，谁让是老爸呢。于是编故事，将每个动物、每种花草、每个鱼类都讲一遍，编着编着自己就睡着了。有时猛然一醒，女儿趴在地上自己玩呢。经常被吓得不轻，生怕出事那还了得。

       直到女儿初中才终于停止了我的编排故事生涯。

       有一天，刚刚读初中的女儿回来对我说：爸爸，今天老师说，你说的那不是狼烟，是水汽。我半天才想起来，笑着说，哦，现在不是了，以前有狼放屁在雾里。女儿说我一直把雾当成狼放的屁呢。

        这个呆姑娘！

        讲故事，真的是一个技术活，要讲勇气的，讲善良的，讲正义的，讲道德的。但还要有情节，不然孩子也不喜欢听。也不能太暴力，不然对孩子成长不利。

      说得酸一点，家长还真要有一点真功夫和功底，否则，讲故事不是说讲就能讲的。如果讲得不好，甚至对孩子成长还不利，特别是刚刚说话不久的学前孩子和低年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