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 | 作者：原 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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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玉兰开花了。

满树花朵净如清荷，白若絮云，微风轻拂清香四溢。

十年了，每年玉兰花开的日子，子衿总要抬头，细细端详那洁白的花瓣。阳光下，玉兰花晶莹剔透，纯洁优雅，层层花瓣舒展向上，隐隐与天上的白云相融，花瓣似在云端游走，又仿佛游走在子衿的心田。

子衿公司的楼下也有一株玉兰，子衿进公司那年春天，玉兰开始开花。“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当初玉兰树下的身影，如今早已星散天涯。

01

子衿刚进公司时，在销售部做内勤。公司是一家酒类企业，生产销售啤酒和饮料。销售部业务员众多，多数都是年轻人。子衿那时刚二十出头，和部门的一帮年轻人关系熟络，每天简单快乐的上下班。

销售部的直销组负责当地的销售业务，往市区的饭店、超市等网点送啤酒饮料，白天往网点送货，晚上往夜市摊送啤酒。

直销组都是年轻业务员，开面包车送货，业务遍布市内各个夜市摊。公司其它部门的年轻人下班后，都喜欢和直销组一起送货，图个打哄热闹。

送货的2辆面包车就停在玉兰树下，玉兰树俨然成了送货的集合地点。公司的年轻人下班后相约树下，一起拉货送货。面包车里往往挤满了人，一车人嘻哈说笑，丝毫没觉得送货辛苦。

那时，子衿住在公司的单身公寓，下班后，经常和公寓的女同事一起加入“送货大军”。

一天晚上，子衿像往常一样，和大家一起送货。车上多了个陌生男孩，说是直销组长的朋友，叫朱澄，在别的企业上班，比子衿小2岁。

子衿和同事一起叫男孩朱朱。一车人浑不在意多了个人，照常说笑。

从那天起，子衿经常在公司见到朱朱。

子衿当时不知道，这个叫朱澄的男孩，会在自己的人生中扮演什么角色。

公司的年轻人晚上喜欢去一个露天舞场玩。子衿不太喜欢跳舞，偶尔跳一曲，多是坐在舞池边的椅子上当观众。朱朱也常去，一开始，子衿并不和朱朱说话。只是，朱朱从没跳过一曲，每次去都是“坐客”，两个“坐客”没话找话，总要闲聊几句。子衿记得，问过朱朱，自己的舞姿难看吗？朱朱说，好看，比芝芝跳得好看多了。一句话说的子衿哈哈大笑。女同事芝芝身矮体胖，舞姿不敢恭维。

02

公司的男女单身公寓在一个楼层，中间隔着几个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子衿经常见朱朱住在男生公寓，偶尔还在公司的餐厅用餐。子衿和朱朱碰面的时候很多，每次碰面朱朱总要和子衿说上几句。

那天，子衿和芝芝一起逛街。回公司的路上，子衿一直觉得有人看着自己，回头看，没发现熟人。

芝芝碰了碰子衿的胳膊，“看，路对面不是朱朱吗？”原来，朱朱一直跟着她们走，只是在路的另一边。

后来，芝芝对子衿说，朱朱买了和你一样的牛仔裤。又说，买了一样的磨砂皮鞋。子衿不以为意。

一天夜里，公寓里的女生被一声尖叫声吓醒。

芝芝下铺的莉大声惊呼：“有小偷，抓小偷……”

小偷从没关严的窗户爬进宿舍，不知道偷了什么，最后到莉的枕边偷东西时，惊醒了莉。小偷慌不择路，竟从门上的小窗又翻了出去。

一众女生懵然，大声急呼，惊慌失措。有人提议，去那边的男生公寓叫人，但又没人敢去，都吓傻了。

女生公寓的动静，早吵醒了男生。子衿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冲过来的竟然是朱朱。朱朱一来就一把拉着子衿，上下打量，一个劲问：“没事吧，没事吧？”倒把子衿问得不好意思。

“我没事，是莉，被吓到了。”子衿抽出手臂说。

小偷事件后，朱朱每天晚上都会等在公司外边，说是送芝芝去宿舍。

子衿每天都和芝芝一起上下班。

03

公司每年都组织集体旅游，基本都是十天左右。那年旅游去了武当山、韶山、庐山、温州雁荡山等地，大巴车兜兜转转，转了半个月左右，才回到公司。因为去了韶山，几乎人人都买了主席徽章戴在胸前。

回公司那晚，芝芝有事先走了，子衿一个人去公寓。公寓大门外有一座雕塑，子衿没想到，朱朱会等在那里。

子衿刚走到雕塑边，朱朱就一把抱起了子衿，子衿吓了一跳。子衿挣扎着要下来，朱朱不让。

朱朱又看上了子衿戴的徽章，非要取下来自己戴，子衿拗不过，只好随他。

第二天，芝芝问子衿的徽章哪去了，子衿只好支吾说丢了。

朱朱每天晚上过来，风雨无阻，连芝芝都看出问题了，追问子衿，朱朱到底怎么回事？子衿佯装不知道。

过了大概2个月，子衿无意间听同事说，朱朱有未婚妻，订婚快一年了。

子衿听说后，晚上朱朱再来，就故意躲开。子衿觉得无法再面对朱朱。

朱朱不明所以，还是每天来，质问子衿为何不理他。问得多了，子衿告诉朱朱，自己有男朋友了。朱朱问是谁，子衿随口说是继海。继海是公司一个业务员。

子衿说有男友后，朱朱消失了一段时间。

一次送货时，直销组长说，朱朱最近不知怎么了，夜夜买醉，酗酒成疯。

一个月后，朱朱把子衿堵在公司门外。

那晚，子衿陪朱朱吃了饭，两个人就坐在马路边商铺的橱窗外，一直聊到很晚。

初秋的深夜，夜凉如水，风卷起树上偶尔飘落的叶子，呼啦啦从两人的脚边掠过、飘远。

子衿要回公寓，朱朱拉着不放手，又硬拉着子衿坐上了出租车。一路上子衿多次让师傅停车，被朱朱一句小两口吵架给堵了回去。子衿睡在朱朱的房间，朱朱在客厅抽了一晚上烟。

子衿至今不知道那晚朱朱什么心态，只是第二天早上，朱朱说，我就是要让继海看看，你一夜没回去，我并没有把你怎样。或许是赌气，或许……

04

那晚之后，子衿再没见过朱朱。芝芝问了子衿几次，朱朱最近咋不见了，子衿也不知。

一天，芝芝说，朱朱辞职去了南方。

之后的十年，公司的人员流动很大。当初一起送货的年轻人，几乎都跳槽去了别的公司。子衿虽说也换了几个部门，但一直没有离开公司。只是那晚之后，子衿从公寓搬回了家。

从家到公司的路，子衿走了十年。十年来，那晚两人坐着聊天的商铺招牌，变了又变，橱窗里上演了多少令人唏嘘的故事，子衿无从知晓。

公司楼下的那株玉兰，早已长成参天大树，春风吹过，一树繁花如玉。

十年后的一天，子衿听说，朱朱并没有和未婚妻结婚。

作者简介：原峥，河南济源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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