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的温度，是她心中的他‖文/尉瑾儿

海水的温度，是她心中的他

徐暖仿佛看到熊熊烈火冲破云端，当她想到他慢慢被吞噬，当那具焦黑的尸体被放在她面前，她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让她心碎的梦，她用尽全力维系着梦境，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他。

气泡会突然破碎，在某一个不确定的时刻。所以，在某一个未知的时刻，这一切都会无情地烟消云散。

如果和谐安宁，他永远是徐暖心中眼含星光、唇齿含笑的阳光少年；如果没有刀光血腥，他或许会留意暖风拂过鲜花时的暖意；如果这世界更温暖，他岂会让寒冰侵蚀、麻木，坠入冰渊！

不安分的海浪淘气地跑上海滩，挠挠他的脚丫，转身又躲入大海。“哈，哈！”武影如孩子般光着脚在水中跳来跳去，踩着海浪。水珠在他四周绽放，折射七彩光芒。

徐暖蜷着腿坐在沙滩上，静静地看着武影踢起水花。她怕水，曾经被人从桥上推了下去。她以为，这就是她的生死了，可没想到，后来就她上岸的男孩才是她的生死。

他张开双臂呼喊着在海水中奔跑着，“徐暖，阿暖！快下来！”武影回头呼喊徐暖。

少年跑到徐暖面前，蹲下来，握住她温软的手，“来吧！”

徐暖畏缩地向后抽手，奈何武影紧紧握着。

她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正在鼓励自己的人。

少年脸颊微红，头发上、脸上还有水珠闪着光逗留着。微咸的海风颤抖着吻过他的发丝，拂过他的领口。他深邃的双眸在她面前早已退去了狼皮的外衣，满含真挚与鼓励。

仿佛突然服下了一颗定心丸，她看着少年，感受着他有些冰凉的手掌，以及他传递给自己的力量。

徐暖，她这一辈子应该是离不开武影了。

可现在，女孩脑海中，满是男孩离去前对她无害的一笑。

她一直恐惧，怕突然有一天她的少年永远离她而去了。

徐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个噩梦了，她睁开眼，看着身旁熟睡的他。惨白的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梦幻又朦胧。

徐暖支起胳膊，吻在他的眉宇间，躺下拥抱他。武影有些迷糊，他习惯性地抱住徐暖。

她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被他的气息环绕。徐暖又安心地睡着了……

但被老天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任凭她如何劝阻他去执行这次非常危险的任务，任凭她怎样苦苦哀求，少年的眼中只是映出窗外斑斓的灯火。

徐暖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阿暖，我觉得自己好像在无尽头的海中，大海给我生命力，我不断地游，不断地游，可我怎么也看不到陆地，我想上陆地，可我……”武影哑声，他拉过徐暖，将她揽入怀中依靠着她。

他沉默许久，只听见她伏在肩头不断哭泣，“你不能去……”

像是在安慰她，将手覆上她的头，“可能，有一天，大海干枯了，我才能看到陆地吧，”他声音满是压抑的哭腔。

他又怎能不懂她，但他不想让更多的人成为像他和她这样的人了。

他想做那个驱散乌云的人，带来光明，但他注定不能带给她一片小小的阳光了。

不知为何，徐暖感觉头越来越重，她靠着武影，沉沉地睡了过去。

少年红着眼眶，拥紧了怀中的人儿，无声泣下。

她不是不懂舍小家为大家，她不是只眷顾儿女情怀，她经历了父亲、哥哥魂归国家，她眼睁睁看着温婉的母亲被人无情杀害，现在，她怕，她很怕！如果可以，她多想武影不经历腥风血雨，只是她心中一位翩翩少年；如果可以，她多想他不是国家的一名军人而只是她的丈夫！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她，一起为生活的琐事吵吵闹闹，一起散步看海，一起说说笑笑，经历所有……

武影无声息离开后，徐暖整天失神地靠在窗边，等着武影有一天推开她的门，即便是伤痕累累。她不会在他耳边叨唠，不会再责怪他弄的满身伤痕还佯装自然。

她一直在等着，可敲开她房门的却不是武影。

徐暖没有听清来人说了什么，只是麻木地跟着他们。

直到徐暖被带到那里，怔怔地看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尸体。

“阿暖？”

恍惚间，武影的笑语又在耳边响起，“阿暖，我好像海水，你好像沙石，我呢，告诉你所有美好，你告诉我，心有多重……”

转瞬间，所有的，有关他的，都塞满心间。

他的开心，他的痛苦，他的崩溃，他的依靠，他的不舍，他的样子，所有的所有，像一把利刃，划着她的满心满身。

“请问你还能认得他是谁吗？”领她到这里的人说道。

徐暖握掌成拳，“不——认识。”

仿佛还想要无赖地向他撒一次娇，气得他立马起来哄她。但颤抖的声音如承受太多的弦——她承受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我们从他身上发现了这个。”那个人从一个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

徐暖震惊地摸上领口，扭头看向那具焦黑的尸体——他一只手呈握拳状放在胸前……

什么东西突然撞击在心房上，她的少年，永远离开她了。“武影……”徐暖泪水破堤而出。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项链，仿佛它有千斤的重量，令她无力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你说你要教我游泳，你，你还没有教会我，”徐暖声音嘶哑，“你让我怎么去找你啊，怎么去，找你啊!”

……

“武影，过来过来。”

“干嘛？”

“呐，戴上这个，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这就是我，我陪着你，你想着我，想着我这个后顾之忧。”

“嗯——，这样吧，你可以把我锁在这里，你戴着，我永远都会回来找你，因为我的所有的都在你这里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戴不戴！”

“不戴，好麻烦在脖子上晃来晃去。”

“你！”

“哈哈，就不戴！就不戴！”

……

最终她还是醒过来了，她与他相隔的不仅是生死，还是一个世界。一切不过都是无形的，无影的。

远了，她跟随不了，近了，她也抓不住。

起床后，徐暖冷得一哆嗦，她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床上，大脑空白。许久后，她机械缓慢地穿好衣服，就在这时，她好像听到了敲门声。

声音缥缈，好似从远方幽幽穿来。

不对，就是敲门声！

她被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向房门。

敲门声还在继续。时断时续，无比清晰。

突然，声音停了，“啪嗒！”清脆的一声，门把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