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光了给父亲当模特,毕加索为她画了张画,从冷艳超模到希特勒浴缸里洗澡的传奇摄影师
她的哥哥喜欢穿女装
她的母亲曾经试图自杀
她自己几乎被每一个就读过的学校开除过
但她显然注定就是个异类
并不费心要成为一个传统社会观念中的好孩子
反而成了一代传奇
1907年出生于纽约州泊基普斯市的Lee Miller,受洗时名为伊丽莎白,她的父亲是个爱好摄影的工程师,常常说服Miller的母亲——一个来自体面家庭的加拿大护士,脱光了给他当模特儿;他甚至有本事说服米勒的女伴们也都脱光了给他拍裸体群照。
Miller和父亲在一起
7岁时,Miller被短暂地寄放在母亲的朋友家,其间,遭受到友人之子的性侵。
这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灵伤害——为了不让年幼的Miller留下童年阴影,父母只得教育她说,性只是一种机械运动,与爱并无密切的关系。
在几年后的另一个夏天,她遭遇了另一幕惨剧:眼见初恋情人溺毙水中,而自己坐在船中束手无策。
18岁那年,Miller说服父母让她远赴巴黎学习舞台设计,实验戏剧就此走进她的生活,也因此影响了她的命运。
回美后她继续学习舞台美术,并进修舞蹈和表演,很快就在表演艺术方面崭露头角。
然而对她一生最关键的际遇是在纽约街头和出版大亨康泰·纳什(Conde Nast)的邂逅,据说是纳什把正在过马路险些撞上汽车的Miller一把抓住,Miller也就一把抓住了和Vogue杂志主编的面试机会。
Miller(左三)
Miller有着天生的“摩登女”身材,仿佛是贴着这个女权主义风生水起的时代剪裁而来的:修长、瘦削、线条硬朗得像个男孩,却带着静雅淑贤的永恒女性气质——她是时尚摄影师们梦寐以求的那种模特。
1927年3月,她首次登上《Vogue》杂志封面的这幅标志性肖像,就是Lepape给她画的。
Miller很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独特美色,在她风华正茂之时。她似乎就知道自己要的东西,而不像大多数面容姣好却头脑简单的模特同行们。
“就算是放到现代,我相信她也是个独立特行的女人,”费城美术馆的合作策展人Julia Dolan评价到。
很多女人折腾到这一步,似乎也心满意足了,找个有钱靠山嫁了享受荣华富贵,这显然不是Miller的追求,她那波希米亚人的性格鞭打着她不断挑战自己,让她的一生充满了故事。
1929年,Miller突然告别了灯红酒绿的社交场,重新跑回巴黎,打算跑到照相机的另一头。
毕加索在1937年为Miller画的一幅肖像。在毕加索眼里,米勒是个一头绿发的金脸怪物,活泼的侧面上眼球内陷,一颗泪珠顺着红色眼眶滴下来;蓝色的耳垂上是蓝色耳钉;她咧着嘴露出牙齿,挤出一个狞笑;她双肩耸起,两个白色的球状物裹着棕色外壳,像是措置的胸部,也像是膨爆的心;而她的身体则像是个深不可测的无底黑洞。
1933年,Miller成了圈中最受欢迎的女人,与整个巴黎的精英交往——抽象大师毕加索﹑达达主义艺术家马克斯·厄恩斯特、舞蹈家弗雷德·阿斯泰尔、小说家海明威、科莱特……
Miller和毕加索。上图为Miller拍摄的毕加索
她在巴黎适时地碰到了美国同胞Man Ray,一个在纽约和杜尚共同创立了达达主义运动,又即刻跑到巴黎继续他的实验摄影的摄影师。
多年后相逢的Man Ray和Miller,1975
当时39岁的Man Ray告诉22岁的Miller,他不收学生,但次日一早他们就一同踏上了旅程,也开始了一段爱恨纠错的师生和情侣关系。
经过和Man Ray在一起三年风雨岁月,Miller又突然回到了纽约,就像她当年突然去巴黎一样。
当她再次出现在纽约客的视线中,已经是个职业摄影师,她利用各方资源,顺理成章地开起了工作室,专拍时尚摄影,PATOU、CHANEL都成了她的固定客户。
美国正值大萧条期间,没有太多人会关心高级时装和超现实主义,可Miller居然还有钱雇一个煮饭的女佣,拍拍广告和名人肖像。
在Man Ray为她拍的著名肖像“超现实主义革命”中,赤裸上身的Miller眼神迷离,头上罩着一个金属网格面具。
这幅作品体现了艺术家对米勒的痴迷,说出了他在超现实主义运动中和Miller生活中的态度——一种既崇拜又亵渎女性身体的矛盾冲动。
Miller声称男人的性自由特权和嫉妒心令她感到窒息,所以她总是在突破自己,不论在私生活上还是职业选择上;她的工作离不开她的美丽,可她同时也在为尊敬和自尊苦苦挣扎;她的努力终于给她带来现代摄影史上的一席之地,并对后来的摄影师们具有不可忽视的启迪,虽然她始终是个备受争议的角色。
Lee Miller and Roland Penrose on the beach.
她的摄影事业同样大获成功,因为曾经顶级名模的工作经历,她对时尚摄影有更深入、更敏锐的触感,而她的摄影天赋在这片自由的空间里得以充分展现。
就在《名利场》杂志评她为七位最杰出的活着的摄影师之一时,她又突然关门大吉,跑去减肥了。
很快,减肥的目的就揭晓了,两个月后她带着夫婿:一位埃及铁路巨头露面了。埃及奢华的异域生活对米勒来说就像个长假,一开始还兴致盎然,久而久之也就趣味索然了。
年仅30岁、经历了各种不同生活形态的米勒逃离了丈夫,在巴黎和她的第二任丈夫,超现实主义画家罗兰.潘罗斯相遇。
二战爆发时,她服务于英国版《Vogue》,主动请缨去到战争最前线,开始扮演起生命中另一个角色:战地摄影记者。
DAVE SHERMAN 给她拍摄了一张著名的浴缸照。这是希特勒死亡之后。Miller坐在希特勒的浴室里,豪无顾忌地洗着澡,表情坦然。“我在爱娃的床上睡了一觉。在一对死去的男女床上睡觉——非常舒服,又令人毛骨悚然。但我感到非常高兴,如果这个死亡消息属实的话。” Miller说。在她的前方,是一双巨大的军靴,沾满了反法西斯战场上带回的泥土。
她用镜头拍下了德军空袭伦敦的照片,题为《冷酷的荣耀:战火下的大不列颠》;1941年冬,她以美军随军记者的身份为《Vogue》、《生活》、《财富》等杂志发回纪实摄影报道。
1944年,米勒随美国陆军登陆诺曼底,5天之后,发回了整整35卷胶片。
战后的Miller,像个鼓足了气的皮球终于泄了气,她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精神紧张而恐慌。
从旁人看来,她又有了一个稳定的婚姻,甚至还有个孩子,应该可以过上正常的幸福生活了。
搬到英国乡下的农场后,她迷上了烹饪,再次把超现实主义运用到烧菜之中,做出蓝色面条和粉色花菜这样的东西,她自创的“潘若斯”开口三明治甚至还在一个挪威的比赛中获得头等奖。
她对不再美丽的外表也过度关心,六十岁左右的时候去做了拉皮手术,长期酗酒和猛烈抽烟不仅毁了她的美貌,也毁了她的健康。
1977年,Miller死于肺癌。
Miller部分摄影作品
知道Lee Miller是个摄影师的人其实并不多,这并不奇怪。
她在结束了作为一个摄影师的生涯之后,便把所有的底片资料都藏在了自家阁楼上,甚至对所有问她索取资料的人撒谎说一切都在战争中遗失毁坏了。
她唯一的儿子Antony Penrose对母亲的早年职业毫不知情,直到她过世后整理遗物,才拉开了这个在现代摄影史上的一段传奇。
Miller的儿子Antony曾说,“一旦你是个超现实主义者,你永远是个超现实主义者”。
似乎从超现实主义的角度表达了对母亲的评价——生是超现实主义人,死是超现实主义鬼。
她是顶级名模、时尚摄影师、战地摄影记者,她与20世纪最著名的一些艺术家结识并成功跻身于他们的行列中,她在镜头前后的作品都以经典的姿态流传了下来…
她在一个轻视女性的时代将自己活成了传奇。
而直到她死后,她的儿子为了给她写传记而研究她的生活时,才从她的一个兄弟那里得知,她在七岁时曾被强奸。
儿子说,“我想,在那一刻,她心中的想法是这个世界辜负了她,唯一能够真正照顾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于是她冷静地怀揣着这个秘密,昂首走进世间,在一个女性被视作附属品的时代活出了叱咤风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