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歌报：杨瑞芳开评炳蔚老师《初恋》组诗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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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新朝，原第三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中国诗歌报编委会主任、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文学院副院长、河南省诗歌学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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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传：杨瑞芳，网名炫飞，内蒙古乌兰察布市，70后，现为中国写作学会现代写作学委员会常务理事，内蒙古写作学会副秘书长，乌兰察布诗词学会会员，乌兰察布作协会员，评协会员，爱好散文、诗歌、评论创作。
一曲真实与虚构贯通的“初恋”三重奏
——炳蔚老师《初恋》组诗赏析
文/杨瑞芳
在中国诗歌报内蒙古工作室同题诗《初恋》的写作中，纵观诗友们缤纷亮丽的《初恋》，蓦然被炳蔚老师的系列《初恋》所吸引。似在幽谧的芳草地遇到一束烈焰，炽热而升腾，在心脏的部位，喷涌出缪斯女神丰盈的羽翼，隔着时空一起飞翔。和炳蔚老师交流这首组诗的创作经历，他拍了一张照片给我，这是一幅柏虎根雕，老虎的造型虎虎生威，是梁树荣老师的绝品之作。当诗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看到了柏虎根雕，他敏感的神经就被这个绝世之作所纠缠，但一直没有寻找到情感的切入点。临屏的《初恋》让他眼前一亮，柏虎万年初恋的灵感瞬间袭来，一挥而就写下了这篇文情并茂带有史诗性质的《初恋》组诗。
诗歌不是诗人主观世界的特殊呈现，无论他表达的内容多么遥远，总会来源于历史与现实，自觉承受起观照并救赎一切的使命，并用一种超拔的想象构筑出世界的完美本真。读炳蔚老师的《初恋》，感觉他就是借用诗性的智慧写出梁树荣老师的旷世之恋，在根雕的艺术中寻找到了“爱”与“永恒”，那种圣洁的、真诚的，充满生命温度的“初恋”让一切“爱”的颜色都黯然。
《初恋》（上），以写实的镜头中切入，诗人直截了当地描摹了他在土默特右旗杏花节上见到的柏虎根雕，“看你那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架势/我就有点失笑。难道是谁抢了你这个/山大王的压寨夫人，你才不甘地/怒视山下，发出震天吼的咆哮?”这段描摹抓住了对象的特征，虎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面前。虎有虎的威风，“张牙舞爪”“气势汹汹”“怒视”“咆哮”，语言是智力的舞蹈，情感的外化，诗人在这里书写的是柏虎根雕留给他的深刻的印象，是这幅作品的不一般，从材质、造型、神韵都堪称绝品。“难道是谁抢了你这个/山大王的压寨夫人”，看似闲宕一笔，调侃、戏谑柏虎的凶猛，实则为下文情节的展开已经预设埋伏。
第二节反转笔墨，对于柏虎根雕的来源娓娓道来，由此也掀开了一场“初恋”的旷世奇情。第三、四、五节随着诗人的笔触穿梭到了万年之前，那个叫做“赛帕里西亚斯的少年”骑着白马去狩猎，“看见一位头戴鹿角，衣袂飘飘的小仙女”，他怦然心动，小仙女朝他“莞尔一笑”，然后就飘然东去。少年策马追啊追，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内蒙古高原上的乌拉山里”。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为“初恋”铺开了序曲，唯美浪漫的传说遁去了神秘，让读者感受到了诗意和真实。而世界上最美好的也都是最悲情的，唯有“美好”所以留恋，唯有“悲情”所以震撼。诗人似乎深谙此理，所以选择这样一个故事让读者动容，“一头白鹿自山涧跃出，挡住了你看向小仙女的/视线，情急之下你拉开大弓，猛射一箭/就是这初恋的一箭，射出一段绝版奇缘”，最美的“初恋”以“悲剧”收场。读到这里，回顾前两节的“柏虎”“梁树荣”，这种“远距离”的叙述手段有种让人“欲知其究竟”的期待心理，如何讲好故事，关键在于组诗中叙述策略的巧妙安排。
如果我们从抒情叙事诗（即并非单纯的描叙证实）的角度去考究，那么，这首组诗的结合部就是把故事中的每一个场景作为“初恋”的中心细节去加以展示，并从中摄取勾连。《初恋》（中）承接《初恋》（上）的悲剧，让悲情进一步加剧，“那一刻你悲痛欲绝，感召爱神厄洛斯降临人间/神杖一点，你就变成一粒柏树，令你/用一万年的忏悔，把你的初恋伴陪”。希腊神话载，有一名叫赛帕里西亚斯的少年，爱好骑马和狩猎，一次狩猎时误将神鹿射死，悲痛欲绝。于是爱神厄洛斯建议总神将赛帕里西斯变成柏树，不让他死，让他终身陪伴神鹿，柏树的名字即从少年的名字演变而来，柏树于是也就成了长寿不朽的象征。少年与仙女的初恋神奇、浪漫、悲情，而少年最终接受爱神的点化变成了万年柏树，守护着他的“鹿神”（小仙女），这可以说是《初恋》组诗的一重奏。
直到有一天，“一个杏花盛开的季节，有位拎刀的游侠/牵了大雁滩的万亩桃花，西进，想做乌拉山的/大王。一头白鹿将他领到涧边，他就惊讶地/看到了你，两眼放电，就如看到了他的初恋”，而这个拎刀的王，就是梁树荣，故事的结合部来了，他看到柏树，“癫痴着狂喜，挥刀向天吼一声：/万年柏的根，我要给你魂”，梁树荣和柏树的初恋，柏树让他情不自禁，让他欣喜颠狂，万年柏树，从此，成了他魂牵梦绕的生命中的精魂。如果说，叙述一直是诗人采用的手法，但诗人显然是想通过传说来破坏这种平铺直叙，通过传说，他要为叙事蒙上一层朦胧与闪烁，表面上看来有较大的随意性，但又充分的利用传说作为了穿珠的红线，以一个个经典的意象群忽虚忽实地拉长了诗歌境界的维度。如“万亩桃花”“白鹿”“涧边”，在一幅空灵隽永的画卷里，有诗意、有传说、有情感、有冲动，浓郁的意绪说不清道不明，只陷入雕王梁树荣的深深的爱恋里。这可以说是《初恋》组诗的二重奏。
《初恋》（下），猛虎终于又登场了，“西北王根雕的猛虎，下山了/吊睛白额，嘶吼隐若龙吟”，柏树化虎，千年的故事是否还在延续，“大雁滩出没的白鹿，幻化了/隐入桃林，衣袂曼舞清风”，那只指引梁树荣来这里的白鹿，在十里桃林衣袂飘飘，“虎虎生风”“ 嗷嗷鹿鸣”，在这一片桃花滩，是梁树荣，为你们完成了一场旷世情缘。这可以说是《初恋》组诗的三重奏。
在一般的抒情叙事诗中，有些作者似乎总以为讲究艳丽浮荡和激情升华，就可以提高“诗格”，其实不然，炳蔚老师在讲述“初恋”的故事中，取法朴拙、轻松、自如、从容、克制、冷静，娓娓的叙述，淡淡的点化，并通过越来越急促的笔墨，让读者的情感随着诗歌节奏起伏跌宕，虽然意象纷呈，但在诗人有序的结构设置中流转自如，内容虽跨越千年，但现实和传说两条线索遥相呼应，互有关联，互为整体，既有深邃感，延展性，又有完整性，把神话中少年与仙女的绝恋和现实中雕王与根的痴恋演绎的酣畅淋漓，不能不说，炳蔚老师的《初恋》组诗构思奇崛，恢宏大气，具有时代性的史诗风貌。
初恋
文/炳蔚
一
看你那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架势
我就有点失笑。难道是谁抢了你这个
山大王的压寨夫人，你才不甘地
怒视山下，发出震天吼的咆哮?
在土默特右旗的杏花节上
见到了中国西北根雕王梁树荣
我才知道了你的前世今生
也才晓得，你的初恋竟然是场旷世奇情
哦，说起来，这故事还得追溯到一万年前
你的前身是一个名叫赛帕里西亚斯的少年
喜欢骑着白马去狩猎。那日你又山中张弓
看见一位头戴鹿角，衣袂飘飘的小仙女
懵懂的心思就悸动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爱意
小仙女莞尔一笑，朝你，挥一挥衣袖
带一片云彩，东去。你在后面策马
追啊追的，不知不觉间，就从西方来到东土
内蒙古高原上的乌拉山里
一头白鹿自山涧跃出，挡住了你看向小仙女的
视线，情急之下你拉开大弓，猛射一箭
就是这初恋的一箭，射出一段绝版奇缘
二
话说你这一箭来得太猛太快，白鹿没反应过来
就已经倒地，须臾幻化成忧伤的小仙女
飘呀飘的弥散着，就淡出了你的视线
就是这初恋的一箭，你亲手毁灭了白鹿奇缘
那一刻你悲痛欲绝，感召爱神厄洛斯降临人间
神杖一点，你就变成一粒柏树，令你
用一万年的忏悔，把你的初恋伴陪，直到
某个拎刀的王，走进乌拉山，来到你身旁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你发力，由一粒
渐变成，一棵。海枯石烂的岁月
在无数次震颤中撕裂，你的等待就断成
几截粗壮，且不朽的根
一个杏花盛开的季节，有位拎刀的游侠
牵了大雁滩的万亩桃花，西进，想做乌拉山的
大王。一头白鹿将他领到涧边，他就惊讶地
看到了你，两眼放电，就如看到了他的初恋
搂你抱你亲吻你，跳天蹦地跃涧里
他癫痴着狂喜，挥刀向天吼一声：
万年柏的根，我要给你魂
我是西北根雕王，我名就叫梁树荣
三
西北王根雕的猛虎，下山了
吊睛白额，嘶吼隐若龙吟
大雁滩出没的白鹿，幻化了
隐入桃林，衣袂曼舞清风
虎虎生风；
岁月虐我一万年
我还待你如初恋
嗷嗷鹿鸣：
树荣虐你千万遍
我还待你如初见
给你血肉给你灵
桃花彼岸共潮生
画外音：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
奇情
根雕王用他的神刀
完成了主角，由柏到虎的重生
那怕她是鹿，你是虎
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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