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无力、疲乏倦怠、眼睑下垂?风药起痿治疗重症肌无力,运用要点就在这五对风药!

种树人种下的第533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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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根铸魂,启智增慧。

大家好我是培根,青年中医师,业余种树。

重症肌无力属于中医学“痿病”范畴,是临床疑难病,目前论治多遵“治痿者独取阳明”,从健脾益气法入手,然疗效不尽如人意。
风药是指柴胡、升麻、防风、葛根、桂枝、羌活、白芷、薄荷、荷叶等一类气味辛薄、药性升浮的中药。
在辨证基础上运用“风药”治疗重症肌无力,发挥其透邪、宣通、解郁、升提、胜湿、理脾、灵动、协同增效等特点。
据此提出“风药起痿”的新学术理念,扩大了“风药”的应用范畴,经临床实践取得良好疗效,现将其独特用药经验总结如下。

1“肝、脾、肾虚损,湿、瘀、毒内蕴”病机与风药起痿

中医古籍并无重症肌无力(myasthenia gravis,MG)病名,根据MG肌无力、疲乏倦怠、眼睑下垂、复视/斜视、视物模糊、咀嚼无力、构音障碍、吞咽困难等临床表现,属于中医“痿病”范畴。目前大多数医家在MG病机上达成共识,认为重症肌无力是本虚标实之证,肝、脾、肾虚损是病机之本,湿、瘀、毒内蕴是病机之标。

1.1 风药可提振肝、脾、肾之虚损,鼓舞正气而起痿

MG的发生根于肝、脾、肾虚损。《难经·十六难》云:“怠惰嗜卧,四肢不收,有是者脾病也。”若脾脏虚弱则气血生化无源,四肢百骸失于濡养故见四肢无力、颈软无力、咀嚼无力、眼睑下垂。肾藏精,内蕴先天元气,推动脏腑功能活动。《脾胃论》云:“下焦元气竭尽而成软瘫”,足少阴贯行舌根,足太阴脉上行夹咽,连舌本,若脾肾精气虚损则可见舌体瘫软、吞咽及呼吸困难等MG危象。
此外,刘友章通过长期临床观察认识到“肝”在本病的作用也不容忽视,“肝不主筋罢极无本是本病的重要病机”。肝主升发阳气,气升血行则荣目养筋,在病理状态下肝气不升,血不荣目则眼球不灵活、复视、视物昏花等;肝气不足,肝筋失养也可见四肢无力、精神倦怠,以上均为重症肌无力常见症状。
风药质地轻薄,气味多芳香而上行,具有升提的特性,能升举脾之清阳,斡旋中焦,恢复中焦气机升降,使中焦脾胃得以健运,而利于MG“脾虚”的恢复。
同时风药属木与其相类,显现木气升发之象,故借风药之升散,能升发肝气,恢复肝木畅达之性,对MG“肝气不升”大有裨益。
此外,风药具有多动善行的独特性能,能宣导百药,增强补药之效,如与补肾填精药相伍用,可鼓舞气化以收阳生阴长之功,且能消除补肾药滋腻呆补之弊。由此可知,风药的应用契合MG“肝、脾、肾虚损”的基本病机。

1.2 风药能疏解湿、瘀、毒诸邪,营卫气血得复而起痿

湿、瘀、毒诸邪是MG病机之标,其中湿邪是重症肌无力的首要病理因素。经云:“因于湿,首如裹,湿热不攘,大筋软短,小筋弛长,软短为拘,弛长为痿。”湿邪中人,蕴伏机体,气血凝滞,瘀阻脉络,营卫气血失布,表现为全身酸楚、沉重、四肢痿软等。
另外,湿性重浊易困脾土,脾为湿困则疲乏无力、精神不振。针对湿邪阻络的酸、沉、软等症状,临床上常规使用滋补肝肾之法多罔效,大补中气也往往疗效不佳,而应用风药则多有良效。风药多味辛性燥,故能胜湿,正如李东垣《脾胃论》所言:“诸风药皆是风能胜湿也”,风药是祛除湿邪治疗MG的良药。
瘀血也是MG的常见病理因素,常继发于湿浊阻络,气血不运,或肝脾虚损,血脉不充而血行滞缓,可致脉络瘀阻,临床表现为肌肉萎缩、面色灰暗、口唇青紫、舌质紫暗或瘀斑瘀点、脉涩。
风药具有活血通络作用,早在《本经》已记载风药的活血作用,如麻黄“破癥坚积聚”,荆芥“破结聚气,下瘀血”,《本草经解》也记载羌活“可以散血也”,《本草汇言》也谓独活“行血而温养营卫之气”,故而临证有“治血先治风,风去血自通”之说。
“毒邪”是导致MG缠绵难愈的因素,毒由脏腑、经络、血脉失调致代谢产物聚集久蕴而成,湿邪、痰、瘀久蕴成毒。
风药性轻扬,味辛能行,性温能通,故善宣通气机,气机通调则水道、血脉畅通,故应用风药宣通、灵动之特性,能疏解MG湿、瘀、毒内蕴的病理状态,以达风药起痿之功。
最后,风药有解表达邪之功,具有透散之性,虽多用于外感表证,但内伤杂病也可用之,取其透散之性,因势利导以协助正气导邪外出。
由上可知,风药透邪、宣通、胜湿、灵动的特性,能疏解肌表湿、瘀、毒诸邪,营卫气血始能流利,肌表络脉得以濡养而起痿;风药升提、理脾、协同增效的特性,有助于提振肝、脾、肾之虚损,鼓舞正气而起痿。“风药起痿”的学术理论,是基于MG“肝、脾、肾虚损,湿、瘀、毒内蕴”的核心病机,是对临床经验的总结提炼,而临床治疗的有效又反证其理论的合理性。

2 风药的MG临证应用经验

2.1 麻黄、葛根“宣通透邪”起痿

MG常以湿、瘀、毒诸邪为标,导致疾病缠绵难愈,故临床应充分运用发挥风药宣通、透散的优势,因势利导协助正气导邪外出,其中麻黄、葛根尤为重要,堪称宣通透邪之“良将”。
刘友章认为麻黄乃太阴经专药,善入皮毛,透达腠理,疏散浅层络脉之邪。明·缪希雍也谓:“此药轻清成象,故能去其壅实,使邪从表散也。”现代研究证实,麻黄碱对骨骼肌有抗疲劳作用,能促进被箭毒所抑制的神经肌肉间传导,具有类“新斯的明”样作用,能提高MG临床疗效。无独有偶,王明杰也喜用麻黄治疗重症肌无力,发挥其透邪宣通之功。
葛根乃阳明经要药,具有解肌热、透毒邪、升清阳、生津液的功效。本药善入肌肉,宣通深层肌络之邪。明·贾所学云:“葛根……能理肌肉之邪,开发腠理而出汗。”两药相伍,具有因势利导之效,全身深浅之湿瘀毒邪方能透达宣散,营卫气血始能流利,肌表络脉得以濡养而起痿。
因MG患者常兼夹湿、瘀、毒邪,故麻黄、葛根是治疗该病的重要风药,常用麻黄5~10 g、葛根15~30 g。若邪气不显或肝脾肾虚弱显著之时,则不宜使用,以免犯“虚虚之戒”。

2.2 羌活、独活“风能胜湿”起痿

湿邪在重症肌无力发病中尤为关键,湿邪既蕴阻浅层皮毛又潜伏深层肌肉,络脉失于畅通,营卫气血失养,临床常见MG患者全身肌肉酸软无力、脘痞纳差、舌苔厚腻等。此时,刘友章喜用风药羌活、独活治之。
羌活性温散而味苦辛,气雄厚而味薄,功擅祛风邪、散寒湿、止痹痛。羌活起痿躄之功不容忽视,《本草汇言》记载羌活擅发散风湿以调达肢体,“风证以之治痿痉癫癎”。
独活之功类同于羌活,其芳香之气较羌活略逊,但味较厚而胜之,更善入肾督两经。清·张山雷赞其“为风瘅痿软诸大证必不可少之药”。
两药相配,羌之气清,行气而发散营卫之邪;独之气浊,行血而温养营卫之气,既入上部阳脉祛风湿邪气,也入下部阴脉搜寒湿浊气,其轻扬之性可散阴霾,其芳香之性可化内蕴之湿邪。故羌独合用则气血并行、上下兼顾,体现“风能胜湿”法则,湿去则经络畅通,阳气自复,患者痿软、沉重、无力等症状可明显改善,常用剂量羌活、独活各10~15 g。

2.3 柴胡、升麻“升提大气”起痿

重症肌无力之病机多虚实夹杂,虚主要责之肝、脾、肾不足,大气下陷是其严重病理表现。针对MG肝脾肾虚损继发的大气下陷病机,表现为全身肌无力,吞咽、呼吸困难者,刘友章习加用风药柴胡、升麻治疗。
李东垣补中益气汤及张锡纯升陷汤均用柴胡、升麻,柴胡入少阳引清气左升,升麻入阳明引清气右升,两药相配能以升发清阳、升提大气,确为改善重症肌无力“大气下陷”的效验药对。
此外,刘友章用风药柴胡、升麻之意,不仅局限于举阳升陷,更取其“通即是补”之意。《本经》谓柴胡主“寒热邪气,推陈致新”,升麻可升阳散毒,古方升麻鳖甲汤即重用升麻,借其升散之力以解毒,两药相配能消除痰湿瘀滞久蕴而生之毒邪,邪去则正安,故临证时每遇重症肌无力重病、久病缠绵不愈患者,常用柴胡、升麻。值得注意的是,若患者MG重症大气下陷为主,则柴胡、升麻小剂量各5 g,着重其升阳举陷之功;若患者久病缠绵,并见湿瘀毒之邪,则柴胡、升麻各10 g,取其推陈解毒之功。

2.4 薄荷、防风“升肝解郁”治肝郁兼证

重症肌无力具有病程长、治疗周期长、病情反复等特点,患者易出现肝气郁结症状如抑郁低落、烦躁易怒、胸闷等,进而加重MG症状。针对此兼证,刘友章另辟蹊径,少用香附、郁金等传统疏肝解郁药,而常用风药薄荷、防风治之,扩大了药物主治范围。
薄荷气轻而味薄,性浮而上升,能开郁散气、通达内外。清·陈士铎赞薄荷“尤善解忧郁,用香附以解郁,不若用薄荷解郁之更神”,其有良好舒畅肝气、升发肝木的作用。防风味辛香而不燥烈,性甘温而不峻,入肝脾两经,其轻灵之性彰显木气升发之象,能畅达肝气以顺应肝木之曲直,而又无损气之偏。临证中,刘友章常用薄荷10 g、防风10 g,借其升发肝气、疏解肝郁的独特功效,治疗MG伴肝郁气滞者常有捷效。

2.5 苏叶、荷叶“理脾护胃”治疗脾胃兼证

刘友章发现,临床上MG患者常有纳少、厌油腻、脘腹胀闷、便溏等脾胃虚弱症状,究其原因一是湿瘀病邪潜伏体内,病气损伤脾胃或脾肾亏损,后天运化失司,此为疾病所致;二是因本病多顽固缠绵,患者长久服用激素、溴吡斯的明片、钙片、补钾药等多种药物,难免导致中焦紊乱,胃气受损。针对此常配用风药苏叶和荷叶。
紫苏叶性辛香而微温,品性平和却效宏。《日华子本草》记载其“补中益气,治心腹胀满”“开胃下食”,说明紫苏叶为调理中州之要药。荷叶性平而微涩,生于水泽之地,可升阳祛湿,阳升则脾健,湿去则脾运。《本草通玄》记载其“开胃消食”,张元素枳术丸用荷叶裹烧饭为丸,即取其生发脾胃阳气、裨助脾胃之意。两药非但能避免扶正之品碍脾壅滞之弊,缓解药物损伤,更可升发脾之清阳,降胃之浊气,恢复脾胃枢机。每遇MG见纳差、脘腹胀闷、便溏等脾胃虚弱者,常用苏叶10 g、荷叶10 g。

3 典型病案

陈某,女,32岁,2016年5月14日初诊:主诉反复双眼睑下垂、饮水呛咳,伴四肢无力3年。
患者于2013年3月无诱因出现双侧眼睑下垂,伴饮水呛咳、吞咽欠畅,四肢无力。5月当地医院确诊为“一是重症肌无力,二是胸腺瘤”,给予强的松、溴吡斯的明片及营养神经等治疗后好转出院。
出院后症状复发,遂于2013年8月行“扩大范围胸腺切除术”,术后患者出现呼吸困难,诊断为“重症肌无力危象”,给予免疫球蛋白冲击、血浆置换、营养支持等治疗后,患者呼吸困难好转出院,而余症反复发作。今日来刘友章门诊就诊,要求中医治疗。
现症见神志清,双侧眼睑下垂,眼球转动欠灵活,吞咽欠畅,饮水呛咳,咀嚼无力,伴四肢乏力,颈软抬头无力,腰膝酸软,无呼吸困难,无发热,无复视、斜视,纳差,眠差易醒,大便每日3~5行,质软不成形,小便正常。舌质淡,苔白厚腻,脉沉细滑。中医诊断痿证,辨证属脾肾亏虚、湿浊内盛,西医诊断重症肌无力、胸腺瘤切除术后。
中医治法以健脾补肾、化湿起痿为主,给予邓氏强肌健力饮加减(邓铁涛教授验方):黄芪30 g,五指毛桃30 g,党参15 g,白术15 g,茯苓15 g,升麻5g,柴胡5 g,陈皮10 g,羌活10 g,独活10 g麻黄5g,粉葛根20 g,牛大力15 g,巴戟天15 g,生甘草5g。7剂水煎服,每日1剂,加生姜10 g频频呷服。继续服用甲泼尼龙片(32 mg,qd)、溴吡斯的明片(60 mg,tid)。
2016年5月21日二诊:服药后精神明显好转,颈软无力、眼睑下垂、吞咽障碍较前减轻,睡眠好转,但胃口、大便同前,查其厚苔明显变薄,湿浊之邪渐去,故上方去羌活、独活,加苏叶10 g、荷叶10 g疏调脾胃,升清降浊。水煎服14剂煎服方法同前,甲泼尼龙片减为每日28 mg,qd。
2016年6月4日三诊:服药后眼睑下垂、吞咽障碍、咀嚼无力明显改善,胃纳大开,大便已正常,偶有腰膝酸软,舌质转红润,苔薄白,脉缓。诸症明显好转,湿浊已不盛,故去麻黄、葛根之宣通透邪,加强培补脾肾以调其本,加楮实子15 g、肉苁蓉15 g,水煎服14剂。计划从今日起,甲泼尼龙片逐渐减量,每2周减4 mg,直至减至每日剂量4 mg,则按4 mg/d规律服用,溴吡斯的明片改为60 mg,bid。
2016年6月25日四诊:患者精神尚可,已无眼睑下垂、吞咽困难、饮水呛咳,无咀嚼无力、颈软乏力,纳眠、二便均已正常。效不更方,继续给予邓氏强肌健力饮加减治疗至今,期间因与家人吵架、情志不畅加用薄荷、防风而解。已于2017年8月停用甲泼尼龙片,目前隔日服溴吡斯的明1片,其余无特殊不适,已恢复正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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