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年俗和年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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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年大年初一,在此给各位亲朋好友拜年:祝新春快乐,牛年大吉!
家乡的年俗和年趣(中)
年夜饭
老家户户都有家谱。家谱是设计好的格式,裱成中堂式样,从有记载的祖辈算起,呈金字塔状排列,凡已去世的人,都按辈分填列在相应的位置。家谱挂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方,平时卷起捆好,用布套罩上,过年时才放下来供瞻仰和祭拜。
请回爷爷奶奶,要供奉在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同时挂起家谱、摆上供品、点燃香烛,此时天近傍晚,年夜饭的帷幕徐徐拉开。年夜饭是过年的重头戏,本族每家每户都要出代表,聚在辈分最长、年龄最大的人家喝团圆酒。我们是大家族,人丁兴旺,年夜饭最多的时候有几十人,这还是不让女眷和孩子上桌。
天刚擦黑,男人们或拿两瓶酒,或带一道菜,陆陆续续聚集到大爷家,女人和孩子也赶去帮忙做饭或者是凑热闹,一时间屋里屋外都是人,宽敞的堂屋里四、五张八仙桌一字排开,场面颇为壮观,很好地烘托了“年”的氛围。年夜饭的座次也是有讲究的,家谱下正中间的那一桌坐着我们的长辈,两边依次是我的同辈和晚辈。
每张桌的座位也不能随便坐,一般坐北朝南的两把太师椅为正、正座上又以左手为大。父亲在世时,因为他上面还有两位哥哥,所以只能坐侧边的木板椅,偶尔大爷因体力欠缺提前退席,父亲被请上正座,我们还开玩笑说他终于熬上正座了。
酒菜备齐,众人入座,按惯例大爷先要讲几句话,类似家族的年终总结,顺带着提些来年的希望和要求,然后大家统干三个酒,这年夜饭才算正式开始。别看大爷不识字,但当了一辈子村干部,记忆力特别好,讲起话来那是有条是理。记得我小时候每逢村里演露天电影,开演前大爷都要讲几句,因为那时候人到得最齐,正好就当开村民大会了。高高大大的大爷站在放映机前讲话,那唯一的一盏明亮的电灯就像聚光灯,让大爷成为众星捧月般的焦点,我当时对大爷老崇拜了。
十多年前的一次年夜饭,大爷推说他年岁大了,表示以后这样的场合他就不说了。后来只要父亲在家过年就由父亲接替来说,再后来是文亮二哥或大哥,总之是家族中主事的人。酒席间,有时候大娘也会学着电视上说几句新词,比如牛气冲天、旺年旺运、常回家看看等等,每每赚得满堂喝彩。
我记得有一次狗年春节的年夜饭上,耄耋之年的大娘从里屋走出来,说她想了好久了,今年也想说几句。我们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我更是过去挽住大娘的手鼓励她。大娘一脸幸福的微笑,站在酒桌之间不紧不慢的说:看着这一大家子团团圆圆的俺高兴得都睡不着觉,俺跟电视上也学了几句,祝你们在外边的都工作顺利,在家里的都发家致富,上学的都考个好成绩,俺在心里天天祷告,保佑咱全家人人平安,事事如意,狗年里旺运旺财!还有一点儿要记住,就是象歌里唱的,常回家看看。
掌声再一次响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夸奖让大娘颇有些不好意思,布满皱纹的脸上飞起了红晕。大娘也许不知道,她的话给这顿年夜饭增添了更多喜庆、更多温馨,我却明白了,人们一生都不愿解开的家乡情结,正是因了这份朴实浓烈的亲情和时时刻刻的挂牵。
老家的年夜饭往往要持续四、五个小时,直到响起新年的钟声。看春晚的孩子们兴致昂然,欢呼着跑到院子里燃起璀璨的烟花;大娘嫂子们笑逐颜开,穿梭着端上热腾腾的饺子;酒桌上的人们也在一片祝福声中喝干年夜饭的最后一杯酒。那一刻,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和与星光辉映的万家灯火渲染了小村十足的年味儿,也让我们更深的体会了什么叫“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