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 一代宗师冉雪峰

冉雪峰(1879~1963年)

文|王席国、刘干华、饶家济

冉雪峰,中医学家,教育家。原名敬典,后更名剑虹,号雪峰,别号恨生。1879年11月18日(清光绪五年十月初五)生于巫山县大溪乡。少年丧父,家境贫寒,勤奋好学。十五岁中生,十九岁到成都参加乡试,因考场弊端而落第。在蓉期间,时值藩台衙门举办留日官费生考试,冉雪峰一考即中,省布政司多次致函巫山,催其东渡,因种种原因而未遂。
1907年,冉雪峰出游京沪,卜居武昌,担任上海民主报驻鄂新闻记者,并联合武汉访友,创办湖北通讯社。受当时民主革命思潮影响,不时撰写政论文章,抨击时弊,并参加振团尊心会任学界代表。1911年10月10日,冉雪峰毅然从戎,参加了震惊中外的“武昌首义“。南北议和后,冉雪峰因报导南湖炮队反正一事,为黎元洪所不容,被捕入狱,定以死罪,成为共和后因言论系狱第一人,致国内舆论哗然。武昌首义周年纪念日,各省代表聚集武昌庆祝,在代表们的强烈要求下,黎元洪迫于舆论,不得不将冉雪峰释放。
袁世凯窃夺辛亥革命果实后,继续实行专制独裁统治,阴谋复辟帝制,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怒声讨。冉雪峰义愤填膺,将袁世凯的劣迹披露报端,袁恼羞成怒,令其爪牙于1914年将其逮捕下狱,押囚北京军机执法处,严刑审讯,冉雪峰慷慨激昂,置生死于度外。1916年,袁世凯死,方脱险。
同志中有劝其复出者,冉雪峰说:“余无政治学识,破坏及建设异致,民国自我辈创之,不必自我辈安之,何能再为冯妇?况卫生即以强种,强种即以强国,发扬至道,倡明绝学,以与欧美争衡,未始非挽回国权,拯救同胞之一助也。”自遂迹医林,抱不做官、不发财主义,精力视线转集于医。
1917年,始悬壶武昌中和里,医名日噪,道乃大行。
1918年,鼠疫流行至武汉,死亡甚众,冉雪峰著《温病鼠疫问题解决》,制太素清燥救肺汤、急救通窍活血汤,功效显著,服此二方得救者,不在少数,天津名中医张锡纯赞誉:“冉君诚近世医界之翘楚也,楚国有才,其信然乎。”
霍乱流行时,著《霍乱症与痧症鉴别及治疗法》,立疗霍乱经验效方二首,“分寒热救治,在武汉行医时,全活甚众。”
麻疹流行时,著《麻疹商榷正续篇》。在旧社会中,每值疾病流行,冉雪峰竭力搜集古今医籍,深夜批阅,定治疗方案,写出文章,刊医报,以供同行参考。
1919年,他鉴于“西医东渐、中医衰落”,以复兴祖国医学为己任,遂联合省垣陆继韩、胡书诚、李子余等诸同道,组织湖北省中医会与中医学会,被选为湖北省中西医会第一届正会长,创办湖北省《中医杂志》,兼任编辑。
1920年于武昌三佛阁创办武昌中医夜校,学生30余人,白天业医,夜晚上学,由冉雪峰私人付酬请武昌名医任教。
1923年,冉雪峰复独资创办“湖北武昌私立中医专门学校”于武昌黄土坡,借陆军学堂为校址,并任校长,学生近200人,分甲、乙两个班,教职工二三十人,冀以“发扬国粹,造就真材”。他夜以继日地工作,编讲义,改作业,亲自上堂讲课,学生有疑难执书请问,耐心解释,以懂为止,并设临时医院送诊施药,不独方便了贫苦群众,更使学生有了实习基地。该校培养了一大批中医人才,其中熊济川、宦世安等一代名医,均为冉雪峰高足,并形成有独特学术风格之冉派医学。

1925年,北京政府教育部不许中医学校加入教育系统,冉雪峰联合山西中医学校教育长杨百诚、赵意空二同道,亲自撰状,据理力争,卒获通过。中医学校能够加入教育系统,与冉雪峰的努力是分不开的。1929年,国民党政府公开颁布中医为非法,激起了广大中医界的愤怒,冉雪峰与天津名医张锡纯结成南北同盟,反对国民党政府扼杀中医事业的反动行径,享有“南冉北张”之誉。

从1929年起,冉雪峰历任汉口卫生局考试中医委员会委员、湖北省政府检定中医委员会委员、中央国医馆湖北分馆第四届馆长,中央国医馆医务处处长。
抗日战争期间,冉雪峰放弃了丰厚的门诊收入,组织“湖北国医药界战地后方服务团”,任团长及救护医院总院副院长,并捐出多年积蓄,为抗日将士和难民看病。武汉沦陷前夕离汉,避难四川万县董家岩(今重庆万州区董家乡)。在这期间,著《国防中药学》《大同药物学》《大同生理学》《大同方剂学》《中风临证效方选注》等医学专著。他历来主张不同学科之间相互交流和渗透。“大同”二字包含中西结合的意义。他曾亲手制备人体骨骼标本,并绘制了数百幅人体解剖学彩图。
抗日战争胜利后,冉雪峰于1946年迁回汉口继续行医。1949年举家搬迁重庆。1955年,冉雪峰任重庆市政协委员,重庆中医进修学校首届校长,从事青年中医培训提高工作,负责组织编写了一套中医进修教材,并著有《内经讲义》《伤寒论讲义》。
1955年11月底,冉雪峰奉调入京,到卫生部中医研究院工作,出任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兼高干、外宾治疗室主任、中华医学总会常务理事、第二届全国政协委员,享受卫技一级专家待遇。
在这期间,他诊治了数以百计的外国友人,取得了很好的疗效,其中有些验案载于《冉雪峰医案》一书。例如苏联一位专家患糖尿病,冉雪峰根据证象认为属于“下消",燥气较盛,宜用育阴清热治疗,仿《千金方》“黄连丸治渴方"进退用药,清养清疏,清剑清摄,清补兼施,疗效显著。
冉雪峰治疗心绞痛,认为属“卒心痛”范畴,为本虚标实,先治标定痛为上,然后治本顾虚,常用仲景医方小陷胸汤合活血通脉剂治疗,如以全瓜蒌、京半夏、川黄连、枳实、制没药、当归须、川郁金、石菖蒲、琥珀末为方治疗,确实有效。
1958年,陈嘉庚因“头风痼疾”,自服《验方新编》中的“治诸般头风”的乌头验方,因病者家属之误,遂致中毒,后经冉雪峰以扶正解毒法治之,神识渐清,病情好转。冉雪峰诊治的验案中,尚有以化裁葳蕤汤(滋阴解表法)治疗陈毅的外感病;以补气而不壅中、理气而不伤正之四磨饮治疗陈毅父亲之食滞,均获显效。中共“八大”召开期间,冉雪峰会诊过许多领导同志的疾病,傅连璋当时负责保健工作,对冉雪峰极为赞扬。
《冉雪峰医著全集》,2004年1月1日由京华出版社出版。
该书由传子冉先德,率同门下高足,合数十人之力,费时三年有余,将其全部遗著加以整理,精心订正,仔细校对、完成。
冉雪峰治病,善用经方,认为经方为群方之祖。并认为学习中医,精通中医,应当取《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等书,潜心领会,而后再将后世诸家流派学术,深究源委,撷取精华。认为“心有所获”,则临证时就能“变化在我”了。对张仲景医书尤为重视,毕一生之精力,认真钻研,写成《冉注伤寒论》。该书是冉雪峰的代表作,诚如他在篇首概要所说:“……自宋元明清,以迄近代,注伤寒者,已逾四百余种……本编与其它集注、集义、汇纂不同,彼系聊为征引,此乃总求归结……将经论之精义,各注之菁华,其中精透奥妙入微之处,整理好,注释好,贡献出来,为中西学术交流,再以中西医结合形式丰富世界医学内容。”此书集中反映了冉雪峰五十多年理论与实践经验,对现代中医理论知识和实用技术,将起到继往开来的作用。
1959年元旦,冉雪峰以八十一岁高龄,尽一月之力,写成《八法效方举隅》一书向党献礼。建国十年大庆时,以《冉雪峰医案》再献丹心。
1959年11月,冉雪峰正伏案著书,突然发生脑动脉栓塞。住院期间,党和人民给予了极大的关怀,成立了专家治疗小组和特别护理小组,进行长达三年多的精心治疗,终因年事已高,不幸于1963年1月29日以脑动脉栓塞病逝。

主编/ 刘庆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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