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善祥 | 大奶奶

【往期回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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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
小纪镇   花善祥

作者花善祥先生:小纪镇竹墩村人,扬州作协会员,现任小纪镇文联副主席,在报刊发表过多篇小说、剧本、新闻等作品。著有《竹墩史话》《杨树庄风情录》《中流击水》。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杨村庄巷上,人们常常看到锁儿抱着大奶奶从东巷走到西巷。大奶奶毫无羞赧之声,一双小眼睛笑眯成一条缝;锁儿旁若无人,抱着大奶奶悠然自得。

大奶奶的“大”,不是辈份或者年龄大;“大”,是她的姓。这个姓在县境内是独一无二的。杨树庄上说,这个姓自古以来没听说过,真是稀奇了,她既姓大,就给她个高辈份吧。难怪庄上大小人等都喊她大奶奶。当初她嫁到杨树庄才19岁,人家喊她大奶奶,她羞得头都不敢抬。习惯成自然。几年之后,她也就随了众人,不管是谁,你喊她应。

大奶奶住在东巷头。既是杨树庄,怎冒出个巷子来?原来杨树庄是个古镇,街是棋盘街,巷有东西南北四个。宋代的战火摧毁了古镇,成了杨树庄。

东巷有一排六间瓦房。三间是“三就点”,庄上人不认同“三就点”,称为肉担子。三就点这个名称是一个老塾师起的,得到公社干部的赞许,因此,在大门口玻璃窗上用大红漆写上,作为店招牌。每当有人问:“什么三就点?不就是杀猪卖肉吗,叫肉担子多顺口。”那位老塾师就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地答道:“何为三就点,听我道来:猪是就地养的,就地宰杀,就地出售。不是贩买贩卖的,属于社会主义,非资本主义尾巴也!”庄上人嗤之以鼻:“酸不拉唧的,说破天不还是个杀猪卖肉,就是个肉担子。”

三就点旁边三间瓦房是理发店。庄上老中青三个剃头匠原各自在家做生意,现在为了割资本主义尾巴,大队把他们集中在一起,有专人负责卖理发票。成年男人理个发、刮脸、掏耳朵等一共付8分钱;女人剪个短发,没有其他项目,付6份钱;小孩子不管理什么发一律4分钱。三个理发师各有分工:严老师傳只给老年人理发,因他眼神不好,剃和尚头是他的拿手好戏,眼睛看都不看,只听剃刀“刷刷刷”的声音,那声音还有韵律,“刷刷刷,刷刷刷”,听着听着就闭上眼“上苏州”了。理完发严老师傅还会给人“拿筋”(在颈部后面用拳头敲打拿揑一番)。凡经严老师傳理过法的老人都会说一声“快活快活”。

大奶奶从不理发,她脑后梳着一个大大的髻,用黑丝线网罩着,远远看去像一朵黑绣球。大奶奶生得十分波俏:小小的个子,细细的腰,小小的眼睛常常笑眯成一条缝,一双绣花小手细而长。她不会农田活儿,嫁到杨树庄来就从未下过田。但,她有两手绝活:拣稻种和搓草绳。

先说拣稻种。生产队对选稻种是十分上心的,每到冬天,就让妇女集中在仓库,一人拿张筛子或箥箕做拣稻种的活儿。三个女人一台戏。大伙儿嘻嘻哈哈,张家长李家短说个不停。这种工作态度,稻种是拣不好的,尤其是细小的稗子总拣不净。来年秧田里稗子竖竖的,队长就骂:“这些女人拣稻种不长眼睛,死人稗子种拣不净啊。”有一天队长发现大奶奶家那三分自留地的秧苗中竟没有一棵稗子,随口问道:“日鬼啦,你家秧田里的稗子到哪儿去了?”“呵呵,拣稻种时拣掉了呀。”“明年请你拣稻种。”“好呀。”

大奶奶拣稻种真有一手。她把稻种先用细眼筛子筛二遍,稗子粒细,会从筛眼里漏下;把筛过的稻种摊在箥箕里,细而长的手指在灵巧的飞动,把那些破损的稻谷和不饱满的稻谷拨到一旁,达到一定的数量时,只见她左手抓住箥箕边,轻轻地一抖,那堆废稻谷跌入右手中。她拣稻种的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置信。一般妇女一天只能拣20多斤稻种,而大奶奶一天可拣60多斤。质量之好无人可比。从那以后,队长把生产队里的稻种全部由大奶奶一个人负责。入秋之后,大奶奶一个人整天在仓库里拣稻种。队长给她记头等妇女工分。

再说搓小绳。那年代物资匮乏,草绳、麻绳用处大,舍不得花钱购买,全靠社员手工搓。大奶奶搓小绳又快、又匀、又实,无人不夸。看她搓小绳是一种艺术享受:她侧身坐在小板凳上,小草绳压在屁股下,双手轻快而柔和地搓着,添草时眼看都不看,全凭感觉,且在草绳上看不出添草的痕迹,像是从机器里造出来的一式如样。人们用到大奶奶搓的小草绳都要拿在手上反复抚摸细看:“这是天上七仙女的手搓出来的。”

搓草绳相对还比较容易,搓小麻绳就不一样了。大奶奶的一双小手真神奇,麻在她手中变得乖乖的,软软的,听从指挥,一个晚上她能搓一百多庹(tuǒ,成人两臂左右平伸时两手之间的距离,约合5尺)小麻绳。

大奶奶就靠拣稻种、搓小绳在队里挣工分。冬天一到,大奶奶挎上个大篮子在巷上做生意。说是做生意,其实谈不上是什么生意,准确一点说是提篮小卖。有炒花生、爆蚕豆、爆米花、玉米花,还有“洋耳朵”(是糯米做的膨化食品,形状像耳朵,比较大,洋人的耳朵比中国人大,故称为洋耳朵)。这些小食品用纸包成一个个小包,炒花生最贵,5分钱一包,买的人极少,蚕豆等其他的都是2分钱一包。这些小玩意儿绝大多数卖给小学生,偶尔也有个把酒鬼晚上来买2包炒花生下酒。

大奶奶挎个篮子并不在巷上叫卖,更不去小学门口。小学门口有个高老头摆个小摊。那高老头心眼不正,专门哄骗小学生偷家中米和面来换糖、换花生蚕豆。后来有学生家长吵到学校、吵到公社,高老头被公社民兵赶走了。有人怂恿大奶奶去小学门口做生意。大奶奶呵呵一笑:“我不去,不能馋小把戏。”一天,一个小学生拿来大约半斤米要和大奶奶换2包炒花生。“小乖乖,你怎能拿米换花生?米多金贵,一粒米,7斤7两水啊!”说罢拿出一包洋耳朵塞给那孩子,“拿去解解馋,切不可拿家中米哦。”

巷上人都夸大奶奶心善,为人厚道。生活啊,往往为难心善之人。大奶奶32岁那年丈夫暴病身亡。从此大奶奶和那12岁的儿子相依为命。她仍然靠拣稻种、搓小绳挣工分,冬季提篮小卖。日子是十分难的。儿子16岁那年,她把儿子送到娘家跟舅舅学刻章手艺。“大奶奶,你傻呀,16岁的儿子可在队里挣工分,你的苦日子也可出头。怎把儿子送出去学手艺?你怎能养活他,你怎不怕受罪?”“我受点罪罢了,指望伢儿有门手艺,就是有个饭碗。”话好说,日子不好过。几年光景,大奶奶满嘴牙齿掉光,脑后的黒绣球不见了。她成了名符其实的奶奶。那年她还不到40岁啊。

为了生活,大奶奶在炎热的夏天也随一班老年妇女上场打谷晒场,秋天下田摘棉花。她的形象大变:本来就矮小的个子越发矮小,且腰也弯了;细长的十指微微弯曲,根根青筋凸起,像枯树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小眼睛深深地凹陷在眼眶里,毫无生机。

大奶奶始终没有学会挑担。自留地里的麦把、稻把她无法挑回家,一个把一个把地背回家,让人看了心酸。好在邻居锁儿帮她挑。

锁儿因为从小瞎了一只眼,28岁了还是单身一人。“大奶奶,今后有什么挑担挖沟的活儿你说一声,我来。力气不是财,今天去了明天来。”锁儿不善言辞,说的都是心里话。

大奶奶不想沾人光。锁儿帮这帮那她也不推让。但是,她会还情。锁儿一个大男人不会理家务,两间小屋一遍狼籍,衣服脏得不见布纹,怕是一年洗不到两次。大奶奶起早带晚为锁儿把两间小屋整理得淸清爽爽。一床被子拆了洗,补,重新缝好;床上垫的稻草怕是好几年了,霉烂了,给他换上晒了两个太阳的新稻草;锅灶上的两口锅恐怕自从买回来就没有刮过,污垢有铜板厚。“哎哟,这个锅怎能烧饭,多费柴草哦。”大奶奶用铲锹刮了一遍又一遍,刮得额头冒汗总算把两口锅底刮得干干净净。接着又用竹竿扎上扫帚把烟囱捅了一个遍,“你呀,真是大男人没细心,这个烟囱塞満了烟灰,也不捅捅。我家烟囱个把月就捅一回了。唉,男人无女不成家哦。”大奶奶的话竟让锁儿伤心得泪水哗哗直淌。“锁儿你咋啦?”“奶奶,我活得不像个人。妈在世时什么都弄得好好的,我只管下田做生活。妈妈不死多好啊,呜呜……呜呜。”锁儿哭得直哽咽。大奶奶想起锁儿妈去世该有七八年了,不禁眼角溢出泪水:“你和我一样是个苦命的人啊!”锁儿突然一把抱住大奶奶:“大奶奶,你、你、你、你认我做干儿子吧,我喊你干妈妈好吗?”说罢,锁儿不住地揉眼睛揩泪水。大奶奶大吃一惊:她做梦却未想到锁儿会认她做干妈,一时束手无措,不知说什么好。好一会儿,大奶奶轻轻推开锁儿:“我比你大16岁,怎担得起一个妈?我、我、我并不是嫌弃你,我从心里是蛮喜欢你的为人的。”锁儿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大奶奶,我来烧饭,今天请你在我家吃饭。”说罢,急忙忙去三就点买肉。

大奶奶的儿子回家了,带来一个天大的喜讯:他已在兴化找了个对象,是大队书记的独生女,人家答应把大奶奶接过去一起生活。大奶奶并不封建。虽说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按理绝不可让儿子入赘他门。在她看来,无论吃多少苦都是为了儿子,现在儿子看中人家,她心里赛过吃蜜糖。“伢儿,你到兴化我高兴,到人家不比在自己家,一切都要小心,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将来生个一男半女,我过去带。我现在就不跟你去兴化了。”“妈,你还有什么留恋的?跟我一起去兴化,假如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好照应你。把你一个人放在家中我不放心。再说,你年纪也大了,身体又不太好,我怎能放心你呀?”“我没事,有人照应呢,你莫担心。”儿子大或不解:在杨树庄他家没有亲戚,是个外来户,谁会照应妈妈呢?他实在想不出,也不会从别处想。于是说:“妈,那就等我有了孩子再接你去兴化。”大奶奶瘪瘪的嘴笑得合不拢。

冬天来了。县里要大兴水利,杨树庄上选派20人去离家30多公里的地方去“挑河”。锁儿虎背熊腰,挑个200斤担子轻飘飘的,且了无牵挂,说走就走,每每有挑河工程,他首先是人选。这一次选派挑河人选时,锁儿支支唔唔很不爽快。队长一头雾水:“你光棍一条,挑河不但挣的工分多,而且还有粮食补助,你锁儿好像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该是求之不得的美差。”大奶奶知道锁儿的心事。“锁儿,你要去挑河,我有点小毛病不碍事,冬天过去,到春天就没事了。”大奶奶咳嗽不止已有好长时间了,锁儿就是不放心才犹豫不决。“天冷了,你咳嗽又不见好,我去挑河要个把月才能回,谁来照应你?我还是不去为好,我不稀罕那工分和补助粮,我在家能照应你,工分少点,也能马马虎虎过下去。万一你有个好丑,我怎么办?”大奶奶已是热泪盈眶,抓住锁儿的手,万般柔情地说道:“锁儿,听话。我真的没事,你去挑河,我心里逸当,春天你就回来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奶奶从立柜底层拿出用手绢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钱包,里面有一角、二角、五角的纸币,其余都是一分、二分、五分的硬币。她毫不犹豫地数出一块钱到三就点:“打一块钱肉,一斤三两五钱,9角9分9厘,你们集体还刮我1厘钱。”卖肉的华师傅鼻子一哼:“我的秤杆子翘一点何止1厘钱?”

大奶奶把那一斤三两肉洗干净,切成肉丁,下油锅炒,炒熟之后拌入一大碗自家做的豆辨酱,那酱的颜色特别诱人。接着,在锅里放入一两多菜籽油,一把葱花,少许生姜细末,待油有七八成熟,把拌好的肉丁酱倒入锅中小火慢慢熬。熬制好的肉丁酱冷透后装入一个瓷缽里。瓷缽外面罩着一个用细麻绳编织的网络。大奶奶知道挑河是个下死力气的活儿,虽说能吃饱肚子,但黄芽菜汤、水咸菜汤里没有油水。早上天不亮就出工,晚上披着星光才收工,肚里没油水,那200斤的担子一天挑到晚会伤人。她让锁儿带上这一缽肉丁酱打打牙祭,加点油水,身体不会受伤。

锁儿带着大奶奶的肉丁酱跟着大伙儿去挑河了。

大奶奶的咳嗽病越来越重。原来她是患上了肺结核病,在大队卫生室吃点药根本不起作用,人瘦得脱了形,整天睡在床上不起来,已到了庵庵一息的地步。

人们常说,心有灵犀一点通。锁儿到工地干了半个月,心里莫名的烦躁,夜里总是睡不着觉,常常做恶梦。他是个老实人,就跟带队的书记说:“我要回家看看,这向时我心里特别烦燥,家中肯定有事。”带队的书记哈哈一笑:“你锁儿连鸟两人,有什么家?你说什么梦话噢。”锁儿并不争辩,那天吃过晚饭,悄悄地往家赶。30多公里路啊,锁儿一路小跑,天不亮就到了杨树庄。锁儿没进家门,直接到了大奶奶家,敲门,没人应,再敲门,还是没人应,锁儿急了,一脚踹开门,冲到大奶奶床前,连连呼唤“大奶奶大奶奶”。大奶奶勉强睁开眼睛,见是锁儿,喊了声”锁—儿”就昏过去了。锁儿一把抱起大奶奶直奔公社卫生院。

医生给大奶奶挂水。大奶奶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躺在锁儿怀里。“大爷,你把病人放在病床上挂水,你在一旁照顾不行吗?”“不!”医生是个女同志,感叹地说:“你这儿子真孝顺。”

大奶奶在锁儿怀里挂了7天水,总算缓过神来。医生说:“迟来两天这老奶奶就没救了。”

大奶奶算是捡回一条命,但身体彻底垮了,体重只有70多斤。锁儿每次带大奶奶去医院都是抱着她去。庄上人好奇地问:“锁儿,你不会驮大奶奶上医院。你这样抱着她也不雅观。”锁儿憨憨的一笑:“驮她?她哪有力气扒住我的肩膀?”是的,大奶奶身如灯草,已无四两力气,只能让锁儿抱着。人们看到锁儿隔三岔五抱着大奶奶走5里路去公社卫生院都唏嘘不已:“锁儿待大奶奶胜似亲妈。”

大奶奶命大,也多亏锁儿悉心照料,总算熬过来了。她脸上有了红晕,又挎上篮孑在巷上卖炒花生、爆蚕豆。

大奶奶的儿子结婚了,有了儿子,大奶奶并没有去兴化。她和锁儿住在一起了。

杨树庄上不但议论纷纷,有些人当面问锁儿:“你和大奶奶并家图的什么?找个老妈妈服侍吗?”锁儿并不回答,只是憨憨一笑。更有人露骨地问:“你和大奶奶还能睡觉?(指夫妻生活)她老枯了,称称没得60斤,行吗?”锁儿浓眉倒竖:“活鬼!你只晓得睡觉?牲畜!”老实人一般不发火,一旦发火,让你无话可说。从此以后,再没人敢在锁儿面前说三道四。

杨村庄巷上,人们常常看到锁儿抱着大奶奶从东巷走到西巷。大奶奶毫无羞赧之声,一双小眼睛笑眯成一条缝;锁儿旁若无人,抱着大奶奶悠然自得。

“大奶奶心善有福气,遇到锁儿是命中注定的。”杨树庄上老年妇女不无羡慕地说。

是命中注定的吗?这个恐怕没人说得清。

2021年元月16日写于竹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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