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打鸡血,“鸡血疗法”上世纪的医学神话

1966年让一个叫俞昌时的医生有了“攻关”的动力。这看似不可思议的“鸡血疗法”,竟然得以四处蔓延,并最终流行了10多年之久。

1952年11月,在江西南平搞卫生工作的俞昌时,偶然从鸡肛门量了量鸡的体温,竟在42℃以上,又测了好多只,平均都在43℃左右。他判断,鸡的“常温如此之高,当然是其神经中枢的调节作用,和血液的发热机能特别高的原故”。在中医传统文献里,有很多内服或涂敷鸡血以治病的记载。于是俞昌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把鸡血注射进人体呢?

俞昌时决定先在自己身上试试看,他从一只公鸡的身上抽了1.5cc血,注射进左臂三角肌。其后一两天内,他觉得精神舒适、食欲增加,三四天后“发现奇迹”,脚癣和皮屑病等痼疾同时痊愈了。

1959年元旦,《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迎接新的更伟大的胜利》的社论,肯定1958年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运动。随后,中央提出,“在生产和建设中,技术革新和技术革命的可能性是无限的。”

俞昌时的机会来了,借着大搞“技术革命”的东风,1959年6月,已经进入上海永安棉纺三厂的他开始在职工中试验,“一个月多的时间内,打了300多病例,都只打了一二针,最多的五六针,就发生了许多的奇效和显著疗效”。

上海静安区卫生局调查证实,俞的确用“鸡血疗法”治过203例。但卫生局认为需要进一步实践,经过时任区委书记李梅生同意,组成包括俞在内的研究小组,设置实验室。

研究小组首先进行动物实验,“初步印象”是,鲜鸡血有血清反应,但比马血清弱。半年之后。“就在有抢救休克准备的条件下开始了临床应用”。到1962年为止,共治疗1320多人。

由于鲜鸡血过敏性血清反应严重,静安区卫生局与上海生物化学制药厂协作,将鲜鸡血制成脱敏鸡血粉,“经试用观察,未见任何反应”。于是,在1962年下半年开始,该局就停止使用鲜鸡血,改用鸡血粉。

俞昌时十分不满,认为是个别专家“夸大反应”,否定疗效,使鸡血的研究机构工作停顿。而制鸡血粉,不仅大大失去疗效,且仍有反应,而且制造繁复,成本高昂,正与多快好省的精神相反。

上海卫生局后来的调查报告称,不愿和研究小组继续合作的俞昌时,让病人到他家中治疗。俞昌时还向全国各地印发大量夸大疗效的宣传材料。据不完全统计,有27个省、市(县)的医疗单位或个人收到了俞昌时的宣传资料,鲜鸡血疗法被说成“能治六十几种痼疾的鲜丹神药”。在他印制于1964年8月的《鸡血疗法》一书中,辑录了100多个病例,其宣传方式与现今充斥电视和报刊的各类神奇“秘方”几乎如出一辙。

1964年,一肚子怨气的俞昌时开始爆发。12月12日,俞昌时给卫生部写信,要求:早日组织中央鸡血研究会,调他到京做“高深的鸡血疗法的研究工作”,在全国各高级医疗院校组织鸡血疗法研究组,研究并临床应用。

1965年6月12日,上海市卫生局召开了专家座谈会,坚持认为:鲜鸡血是有异性蛋白过敏性血清反应存在,不安全。半月后,卫生局写了《关于鸡血疗法的情况和处理意见的报告》呈送卫生部,称将限令俞昌时立即停止私自给病人注射鲜鸡血试验的行为。

7月23日,卫生部下发了《关于“鸡血疗法”的通知》,同意上海市卫生局调查报告的看法和处理意见。对于卫生部的禁令,俞昌时当然不服气。

10月5日,《武汉晚报》“科学与卫生”版上刊载了一篇署名“红光”的文章,题目为“鲜鸡血注射真能医治百病吗?”副题为“鲜鸡血注射非但不是万灵药而且危险性很大”。俞昌时对这篇文章进行了反驳。

“文革”开始后,“鸡血疗法”又开始蔓延。1966年12月28日,卫生部下发通知撤销1965年7月23日的《关于“鸡血疗法”的通知》。造反派发表《彻底为医药科研中的新生事物——鸡血疗法翻案告全国革命人民的公开信》,为“鸡血疗法”翻案。那本《鸡血疗法》散布全国各地,“鸡血疗法”也随之传播,持续时间达1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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