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深|孤独的老人
我经常在院边的树林中散步，闲暇之余，来来回回走好几个回合，这个树林是公园里的一个规划设计的园林，中间有好多条弯弯曲曲的小径穿插，一直延伸到柏油马路上。
早晨与晚上，在这条路上行走的人络绎不绝，早晨人们一般是锻炼身体，晚上居民们吃完饭后，来这里散步。这条道上有个公共卫生间，白天有位老人在这里管理，晚上不住人了，虽然屋内有床有桌椅，但看到墙上的挂衣架上总挂着帽子和衣服，路过的人见了，都以为这里住人呢。
这个树林中间修了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从入门到出门，中间一个十字路口，常写的禁止车辆通行，但偶尔也有那么一两回能遇见车辆通过，特别少，大概除管理这公园土地的人以外，就是旅游自助烧烤或野游消遣来的人出入的车辆，估计那是肯定收高价费用的。
初夏，从那条树林的路上经过， 偶尔看到荒废多年，铁大门紧闭的青砖防古中式两坡青瓦的小屋，小屋屋檐上正炊烟袅袅，而且，那扇在太阳下晒的老旧的原木色单扇门敞开着，看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从屋内走出，至于好奇，我过去与她搭讪，老太太热情地开了双扇铁大门，留了一条缝，让我从这条链子下钻进去，然后她随手划上了铁艺大门的门锁，这是个废弃的山庄，按老太太的话说：“这个山庄在没倒闭时，是城市中心的鼎盛繁华地段，夏天人多的很。”我没有参与繁华阶段的山庄，等我发现，已经很晚了，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景区，为什么不让人进去，游乐呢？因为里面有秋千，有防古六角亭和八角享，有人们娱乐玩耍的器材，可是这么好的娱乐场所为什么就不让进呢？真不明白，老太太说：“这个山庄倒闭了。”原来倒闭了没人接手，只能不让人破坏了，因为这里修建的工程不止几百万呢，投资数量不小呢！如果有人接手，里面的许多材料还可以用。
从这个大门进入，地面是花砖铺贴，路面倾斜，一直向下坡走去，但里面有个铁丝网，老太太说：“这里是不让进的。”于是我没再进去。我站在门前，仔细观察这小院，路右边是两米左右的垫层，高高建立起来的青砖两坡灰瓦门卫房，左边是一道弧形的墙对灰瓦的青砖墙，墙面还有工艺镂空造型，如扇形，如长方形，椰圆形，棱形，不同形状，不同规则的造型中装饰有中式图案元素，向路的延伸段望去，地形是向山下行走的，这是一个四面是山，坐落在山底下的一个农家院，高高的大树耸立着，小鸟清脆的叫个不停，细看，在树枝头搭起了很多的窝，我双眼瞄过右边的山头，右边沿门卫室是个大山，沿山根建起了青砖灰瓦的防古造型墙，一派南方徽派建筑的风格展现在眼前，这里设计的什么都有，饭桌，休闲的青砖房屋，房屋外是小院，里面有花草，有石桌。我猜想，石桌一般是闲暇时打麻将吃饭用的。休闲山庄修的真够美，只是特别希望老太太善意让我进去观光一番，我就心满意足了。
此时，我回过神来，青砖灰瓦的门里，浓浓的烟雾正向外冒出来，股股的烟雾覆盖了整个屋子，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绿色的塑料脸盆，里面有半盆水，晃来晃去，然后放在地面上，看到地面用斧头劈的柴禾，原来老太太是用柴禾烧热水做饭的，路边斧头砍下的柴禾的白色碎沐渣子铺遍了那块砖地，老太太拿出纸盒子，用剪刀剪开，一会儿就把这片砖地面铺满了，她把水洒在纸盒子上，看倒在纸板子上的水流到地面。这时，我站在花园墙边上，看到几盆将待放的花盆里，在花枝正浓烈地成长着。转身一看，老太太短头发，染成煊丽红色的头发，鬓间的白发从发根窜出来，她高大的身子，胖胖的体形，细看，大约有一米七三左右吧！她一张圆圆的大脸盘，一双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满脸的皱纹，估计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她笑嘻嘻地说：“凉水倒在纸板子上不起作用，听说用开水烫会好一点儿。”她走进还在冒烟的单扇门，一会儿端出半盆热水，然后洒在纸板上，纸板遇热水，似乎有点软了，她蹲着身子找来细绳子捆绑，整整齐齐捆绑了三捆，然后压在路边，天还未晚，她说：“想今晚拉到废品站买了。”但不一会儿她又说：“还没吃饭，要去做饭。”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就告别了。
很长一段时间后，我又去山林间漫步，路边的一棵歪歪扭扭的树枝干边有一个人，很远处我怀疑这女人怎么在路边上厕所，感觉很好奇，一会儿，走近一看，原来是那位老太太。她目光呆滞，眼神孤单，心存犹豫，她拉我坐在边上的树枝上，我却站在路边和她说话，原来她坐在树边等那边一群从外来的年轻人的烧烤，她说：“等他们走了，过去看看。”我明白了，一定是老太太等这些人走完了，去捡剩下的扔了的东西。可是等那群人正站在那时，老太太说：“从这面回吧，过去看看。”老太太一副愁容，双手背在屁股后面走着，微风吹过，见有人过来，那群年青男女站在平地上，有位长的肥头大耳，短袖上衣拉上，大大的肚皮露出来，他很恭敬地说：“阿姨，吃点儿。”但老太太一看已经熄灭的烧烤炉，而且东西都装备好，他们准备离开，一位年青女士手拿一大把烧烤肉，见老太太走过去，一边吃一边转身往后走了，老太太看着什么东西也没有，于是就朝田埂小径走去。她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直没有展开。她转身说：“冬天的晚上，她在高高的山顶的那个防古八角亭上一个人坐到夜里十二点钟，才回去睡觉。”真是个孤独的老人呀！荒野之地，一个人也没有，亭子在山顶上，下面都是荒野，孤荒野地，凌晨十二点，真是可怕呀！老太太心里藏着她不可告人的心事，从她的表情和行动中能看出来，她的内心有许多痛苦烦恼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在承担。
有次我问：“阿姨，你一个人住呀？这里前不见店，后不见人，不害怕吗？”她却说：“不怕，这里住着安静，舒服。”后来她又说“我有老头子，在水利亭林园浇水呢！晚上来住呢！”老太太是说真话吗？但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来过，只看到她的背影不是在拆纸盒子，就是劈柴。但我明白，似乎这是不确定的，但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是为了安全吗？还是不信任？
秋天来临之时，我又遇见了老太太，在路边经过，看她那副健康的硬身板儿，走路很快，但她的精神状态一点儿也不好。我问：“阿姨，你家在哪里？平时回家去吗？有几个儿女？她们来看你吗？”老太太说：“我家在湟中县，有时候回去，但平时休息了，累的不行，很少回家。家有四个儿女，有时候儿子也来看我。”说这些话时，她表情呆痴，有种失落和空虚感，我自然认为老太太说儿子来看她是否是真，她估计也不曾回家。
我想，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能从农村走出到城市里一个人打工，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呀！她住在这深山林里，前不见住人，后不见房屋，完全是为了省房租，她曾经说过，这房租才每月一百二十元，外面租房子要一千多，太贵，租住不起呀！这儿住也安静稳当的很。是呀，为了省钱，不得不租住这种简陋、偏僻的房子。
从老人的目光中，我看到许多她的不如意，她是孤单的，大冬天在偏僻的孤山头的六角亭里坐在晚上十二点多，这行为何止的可怕呀！似乎这老人身上有我许多不知道的东西。他有儿女，为什么不住在儿女身边呢？她有儿子，应该有儿女赡养，这么大年龄，还好，身体壮，但在城市里，人生地不熟，一个人住一个人吃，还要到马路上打扫卫生，孤独的老人，如果儿女对她孝顺，她能在六旬之时出门独自打工为生吗？此时，我不敢断定什么，但我能猜到，他的儿女似乎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这么大的年龄，儿女们放心老母亲在外独自谋生吗？她从来不提她的家人，似乎她与家人之间有着不可揭发的秘密。
我在猜想，这位孤独的老人一天在愁什么呢？发愁挣的钱太少，吃饭成了问题？还是在更老的年龄里，该如何养老生存呢？
现在，都说有儿女，不用怕养老的问题了，但是养老还是成了一个很难解决的社会问题，还有很多不孝之子，面对无力劳动的脆弱的父母，就会持行一些不良的行为，在电视、媒体、报纸上都看到许多老年人儿女双全，却无处落脚的事实。 文：烛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