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变局——大唐帝国的后半生 NO.160 风险评级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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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李亨的话，李辅国早有预料。

跟李亨相处这么多年，他对李亨的性情早已比中学化学老师对盐酸的性质还要熟悉——就像中学化学老师对盐酸遇到碳酸钠会产生什么反应了然于心一样，他对李亨在得知这件事时会有什么反应也早已成竹在胸。

于是他马上按照事先准备的预案，振振有词地说：太上皇固然没有此意，但他身边的那些小人就难说了。陛下身为一国之主，应该为江山社稷着想，把祸乱消灭于萌芽状态，岂可效仿寻常百姓的愚孝？况且兴庆宫与市井坊间杂处，宫墙又不高，不是上皇宜居的地方，我认为不如奉迎太上皇到太极宫（隋朝和初唐时的皇帝居所，又称西内或大内，与东面的大明宫、南面的兴庆宫合称三大内）居住，那里不仅设施齐全，而且宫禁森严，可以杜绝小人的蛊惑。这样一来，太上皇能享万岁之福，陛下每天去问安也方便，不是更好吗？

李亨低着头沉默不语——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下李辅国心里有底了。

皇帝没有说话，其实就表示没有反对！

但老谋深算的李辅国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接下来又做了一次试探。

他知道，李隆基酷爱骑马，年轻时还是马球高手，对马很有感情，故而尽管现在很少出门，却还是在兴庆宫里养了三百匹好马。

既然你那么爱马，那我就夺你所爱！

李辅国假传诏令，一下子调走了其中两百九十匹马，只给李隆基留下了十匹。

政治经验丰富的李隆基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忍不住对高力士感叹道：我儿被李辅国所迷惑，恐怕不会再尽孝了！

事实也证实了他的判断。

李亨对李辅国这种明目张胆的放肆行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明明他知道这回事，却装出一副不知道这回事的样子；明明他知道别人都知道他知道这回事，却依然还是装出一副不知道别人都知道他知道这回事的样子。

这下李辅国胆子更大了。

很快，他又作出了更进一步的试探。

在他的安排和策划下，众多禁军将士在皇帝面前一起痛哭磕头，强烈要求将太上皇迎请到太极宫。

李亨的反应还是跟之前一样——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嘴里却一个字都不往外蹦。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他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说，但在李辅国看来，却是什么都说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确信自己已经彻底掌握了皇帝的态度！

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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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李辅国又一次假传诏令，宣称皇帝李亨邀请太上皇李隆基到太极宫游玩。

皇帝有请，李隆基当然不能不去。

没想到他和高力士、陈玄礼等随从刚出睿武门（兴庆宫的一处宫门，位于东南角），就被李辅国和五百名手持刀枪、杀气腾腾的骑兵拦住了去路。

只见李辅国策马来到李隆基面前，大大咧咧地说道：陛下认为兴庆宫地势低洼，面积狭小，让我来迎接太上皇迁居大内（太极宫）！

李隆基猝不及防，一时大惊——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四年前马嵬之变的那一幕，几乎跌下马来。

好在高力士还算临危不乱。

关键时刻，他挺身而出，对李辅国怒目而视，厉声喝道：李辅国，你真是浴缸里跳水——不知深浅！怎么敢如此无礼！还不赶紧下马！

他的目光无比锐利——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李辅国恐怕早已碎尸万段了！

李辅国不由不寒而栗，无奈只好悻悻地翻身下了马。

接着高力士又大声对士兵们说：太上皇让我向诸位将士问好！

士兵们也都收起了刀枪，下马叩拜并高呼万岁。

随后高力士又斥令李辅国和他一起为李隆基牵马。

不过，尽管高力士凭借他的忠心和勇气为他的主子保住了最后的一点面子，但面子易得，根子难改——李隆基的命运，实际上已经不可能再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