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Jan.

08.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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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顺多年未经历这样的大雪了，一场雪过后，万物洁白无瑕，然而一夜沉淀，城市便瞬间沦陷在了灰黑色的泥泞里。马路上不见铲雪车的身影，冰封的路面依靠车轮的碾痕自愈，毫无干预下的自然消融，让这里肮脏的一面随其乍现。

多么现实的世界，多么桀骜的冰雪。

就像车顶的白雪会随时间化为污水，很多事情都在毫无预兆中走向了昏暗。一件我们本来感到抗拒的事，竟然也会随时间的推移而慢慢被接受。因为不曾激烈地反抗，所以往后的每一步便都成了堆砌城墙的砖砾，最终直起腰来看到的成果，竟是沆瀣一气的巍峨城楼，囚困自己于两难的境地。

然而真正可怕的，并不是我们做了一件自己厌恶的事，而是我们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并将其处理得井井有条，直到产生了心满意足的感受，才恍然想起最初的鄙夷。或许，这些事本身并不无用，至少在我们刚刚走进它时，是彼此逃避的。然而我们从一种惯性里挣脱出来，接受了另一种旋律，而后走进新的习惯中去，这种过程本身，就是在与最初的自己逐步背离。

这种惯性不止在接受新鲜事物时产生，还因此诞生了另一种反向的惯力。在我们一心向往某件事时，我们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像飞蛾那样以振翅之力挽留明亮的火光。然而星星之火竟耐不住你起身带动的风，摇摇欲灭便成了最后的景致。我们不过是这场闹剧里的一阵风波，满怀热情地开始，不动声色的敷衍，最后走向抗拒。

如此，厌恶的事最终成为了一种习惯，而喜欢的事最终却无法延续喜欢。我们以为自己是突然变成了最初讨厌的样子，其实那些事之所以会被你讨厌，就是因为你对世界原本一无所知。

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有预兆，就像《红楼梦》里，吃螃蟹、喝酒、行酒令、过生日，每一回都是盛意浮华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变故，但一个家族，就在这样不动声色中悄然衰落了。掩卷而思，其实之前每一次的其乐融融，都在以一种无形的推力将这些人推至悬崖风口，与其说他们是突然走进了末路，不如说是一步步将自己置于绝境。

我们最终成为的人，或许并不符合最初的愿望。但一场雪融至泥，我们也该想到，其实雪本来就没有那么洁净，只是最初的印象，总是带着梦想的光芒，以至于从没有以身犯险的经历，支撑我们看到雪花最真实的样貌。

小时候，雪花是我们眼里最纯净的东西，那时候只听闻大人们抱怨下雪，而自己走在白茫茫的世界里还以为万物皆净，殊不知裹着寒风回家以后，大人们在为我们清理鞋底化开的污泥。

如果万般柔情只如初见，那么何来世间滚滚红尘？我们不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而是看清了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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