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元·高中年代丰富的文体活动 ——六十年前往事的清晰记忆

学生毕竟是学生，而且我们已经是高中生，青春正炽，除了读书，参加劳动外，我们还有许多社会活动，也需要文体活动。

学校里每年举行春季、秋季运动会，我们班的傅炳钧同学是体育尖子，他的跳高、跳远、篮球是强项，是运动会上我们班获奖得分的热门。

我们班还组织了篮球队，经常参加校内外比赛。班文体委员赵圣泉同学是当然的主角。

因为我又瘦又小，田径场上，篮、排球比赛中，没有我的位置。我扬长避短，选择了乒乓球，我球艺不错，曾夺得过学校高中组单打冠军。

我的成绩巳经达到了乒乓球国家三级运动员的标准，但要取得国家三级运动员称号，还有个必要条件，就是必须通过国家二级劳卫制锻炼标准。对我来说，最困难的一项是一百米短跑必须达到13.8秒的成绩。我只能跑出14.4秒，那是国家一级劳卫制锻炼标准。我整天泡在百米跑道上，不间断地练习短跑。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次竟然跑出了13.8秒。那时学校里为了提高达标率，也开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特别顶真，将权力下放，让学生自己测试。应该说这里面肯定有虚的例如偷跑等因素在内，如果认认真真地重测一次，估计我肯定就通不过了。就这样，我终于通过了国家二级劳卫制锻炼标准，进而，获得了国家乒乓球三级运动员称号。

我仔细研读乒乓球比赛规则，通过考试，又获得了国家乒乓球三级裁判员的称号。

我的国家乒乓球三级运动员、国家乒乓球三级裁判员证书，都是国家体育运动委员会发的，上面有带国徽的大红印章。还有国家乒乓球三级运动员、国家乒乓球三级裁判员证章，可以佩戴在胸前。我与陈谋良同学是学校唯一的两名乒乓球三级裁判，并分任学校乒乓球裁判委员会的正副主任委员。我与他还出任过绍兴地区乒乓球锦标赛的裁判。

学校里举行了演讲比赛，谢善骁同学名至实归，获得了高中组二等奖。谢同学的演讲十分精彩，记得开章明义第一句是：前面有人讲过自然界的什么花，我今天来讲讲人间盛开英雄花。新颖的开场白，一下子就把观众的注意力牢牢吸引住了。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听起来使人赏心悦目。演讲内容丰富，语言流畅，引经据典，旁证博引，语音浑厚，语调沉稳，高低起落，抑扬顿挫，形式新颖，别具一格，气势磅礴，一气呵成。舒缓处犹如行云流水，激昂时就象大河奔腾。博得了满堂喝彩。

学校里经常举行民兵训练。在府山背后的靶场上，进行了民兵实弹射击。用的是日本三八式步枪，一百米卧射，每人三发子弹，我打了一个优秀。使我感到惊奇和高兴的是陈维夏女同学竟打了一个满堂红，而且是全班唯此一人。

赵圣泉同学是优秀的小口径步枪选手，而且参加过市里比赛，得过冠军。我问他为什么实弹射击只打了个优秀，他偷偷回答我：“我怕出头……。”

学校里经常举行文娱演出。在文体委员赵圣泉同学的组织策划下，我们（5）班每次晚会都有节目参演。我的记忆中，最精彩的几次是：

演出话剧《破除迷信》。辛辣地讽刺了迷信权威、迷信古代、迷信书本和洋人的保守派“大人物”，对人民群众的聪明智慧、发明创造，不理解、不相信、不认同的故事。

该剧由江文杰同学饰演“颂权威”，他西装革履，昂首挺胸，唯我独尊。由谢善骁同学饰演“古胜今”，一副古板、执拗的神态，厚古薄今，使人忍俊不禁。由孙恭霈同学饰演“全凭书”，把书呆子“只唯书”的神态表演得唯妙唯肖。由鲁贤昌同学饰演“洋约翰”，在舞台上表演出了一个活脱脱崇外媚洋的洋奴才。其中还有一个少先队员名叫“司马越英”的角色，由何克昌同学饰演。

我从小对演出节目很感兴趣，初中时就出演过苏联话剧《团的儿子》中的主角凡尼亚，获得过好评。还出演过《平原游击队》、《战士李大牛》等话剧中的重要角色。

因为我对班级演出话剧《破除迷信》十分关心，排练时几乎每场必到，充当观众，并提出一些演出的参考意见。同学们对我关心集体、热心参与赞誉有加，所以提出让我出演“司马越英”这一角色。但我以“普通话说得不好”为由，婉言推辞了，并推荐了何克昌同学出演这一角色。

实际原因是，何同学可怜兮兮地向我求助，要求我推荐他出演这个角色。因为当时他在班内遭到大字报的非难，急于想改变自己在集体中被动、孤立的处境。

再接再厉演出话剧《虎食》。讲的是一个热衷于名利地位，斤斤计较个人得失，急于找对象而放松警惕的军官，成为敌特争取的目标，被美女间谍勾引，差一点泄露国家机密的故事。

由鲁贤昌同学饰演军官，谢善骁同学饰演军官的战友，黄雅文同学饰演女特务，江文杰同学饰演公安局长。

随着公安局长的厉声喝道：“王美珍，我找你”！女特务现了原形！

“是呀！我怎么会成为一块很好的虎食呢？！”话剧在那位军官的一声感叹中落下了帷幕，留给人们回味无穷的体会和思考。

其中鲁贤昌同学的表演十分出彩，他把一位立有战功却又骄傲自满，放松警惕又急于考虑自己婚姻大事军官的心理状态，刻画得合情合理、恰到好处，塑造了一个使人叹服的艺术形象。

鲁贤昌同学平时说话不多，为人随和稳重，但他聪慧、睿智，又诙谐，一出口就是极具幽默感的冷笑话，是一个极具潜力，很有独立见解，却又是一个从不张扬，大智若愚式的人物。他出身中医世家，高中毕业后继承父业，考上了中医学院。经过多年的勤奋努力、刻苦钻研，在临床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有了独创性的见解和造诣，成为国家级名中医。作为一代名医，他有自己的工作室，设帐授徒，救世扶伤，继续他弘扬国医、造福人类的事业。

演戏首要的是要有好剧本，既要内容精彩，又要切合当前社会现状，要求短小精悍，最好是独幕剧，而且要求道具尽量简单。挑选剧本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有“越中才子”之称的谢善骁同学肩上。谢善骁同学不负众望，每次都能找到适合我们演出的剧本。报刊杂志浩如烟海，要寻觅到好剧本犹如大海捞针，谢善骁同学书海拾贝，其中化费的心血和辛劳是不言而喻的。

在学校的文艺演出中，我班还表演过男生合唱《打靶归来》，这首歌是班文体委员赵圣泉同学亲自选定的：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

优美的旋律，欢快的歌声，这首刚刚创作完成，就立即广为传唱的军旅歌曲，成了流行歌曲中的经典之作，它充分展现了革命战士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战斗风貌和乐观精神，在年轻学生的心中引起了强烈共鸣。表演结束后，这首歌曲迅速传遍了稽山中学校园。“咪索啦咪索，啦索咪哆来”一句，成为年轻学生们在心情愉快时脱口而出的经典歌词！

演唱这首歌曲时的指挥由梁智勇同学担任，据梁同学说，他接受这个任务时诚惶诚恐，压力很大，他毎天晚上用竹筷子当指挥棒，苦练指挥技艺，领会乐理要素，终于脱颖而出，演出指挥时像模像样，获得大家好评。

梁智勇为人忠厚朴实，对人坦率诚恳，十分友善，成绩也不错。但因家庭出身不好，没有考上大学。

当年谢善骁同学的二哥，曾经带领一批高考落榜生赴江西景德镇厂办大学求读，其中就有我班的梁智勇同学、傅炳钧同学、沈国泰同学、陈维新同学等。他们虽然高考落榜，但纯属政治原因，智力均为上乘。而且在遭遇了人生挫折后，有了这样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都十分珍惜，表现出吃苦耐劳、埋头苦干、勤奋上进的优秀品质。他们在一年的学习中本来进展顺利，命运或者因此而改变。但是天公不作美，一场严重的三年自然灾害，击碎了他们心中的的梦。厂办大学被迫解散，他们中的一些人如傅炳钧同学、沈国泰同学等相继撤回绍兴。

但梁智勇同学心中的苦楚无法诉说，他深知凭他的家庭状况，回故乡是一条绝路。所以他独自漂泊在异乡寻找有口饭吃的地方，争取绝处逢生。他在逆境中苦苦煎熬和等待，终于等来了一个机遇，部队来到他所在地方征召新兵，他喜出望外地立即前去报名参军。但由于出身不好，政审不合格，他被拒之门外，眼睁睁看着机会在面前流逝，一筹莫展。就在几近绝望之际，事情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机，在新兵披红戴花准备出发的那天，突然名单中有两人不见了踪影，整装出发在即，可急坏了前来征兵的连长。此时连长急中生智，也顾不得政审条件了，当即决定招收梁智勇入伍顶缺，使梁同学如愿以偿地当上了解放军。

征兵连长敢于当机立断，征召梁同学入伍。这一着绝对是为国家、为部队发掘到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做了一件大好事。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梁智勇同学自然倍加珍惜，他花了比常人多数倍的辛劳和努力，在部队入了党，提了干。

后来梁智勇复员返回景德镇，进了景德镇陶瓷机械厂，并升任为该厂党委书记。他用他的品德、能力、执着、勤奋，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是天不假永年，命运多舛的他，在2009年回绍参加同学聚会的次年，却不幸死于癌症，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还有一次是班上女同学出演的舞蹈。帷幕拉开后，六个维吾尔族少女，梳着密集的小辫子，身著民族盛装，在台上翩翩起舞，跳跃、旋转、舞肢、扭胯，长裙飘曵，霞帔闪耀，飞扬的神釆，灵动的眼神，美艳的亮相，瞬间的定格，将少女话泼、天真、烂漫、无邪、飘逸、清丽、绰约、秀曼的风姿、神态，刻画得淋漓尽致。她们甚至用两只手掌在胸口平摊，做出了维吾尔女子舞蹈平移脖颈的经典动作，使人叹为观止。观看后，我十分惊叹，她们是怎样学会的？！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班女同学在演出中绽放出了奇光异彩，成为校园里男生激动地谈论、倾心地爱慕的对象。

在我们（5）班这些成功的文艺演出中，除了出色的组织者赵圣泉同学，富有表演天赋的众多男女同学外，还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同学陈文兰，她是班级团支部宣传委员。毎次演出，她都负责掌管道具，军服、军帽、皮鞋、皮带、手杖、墨镜、佩饰物、化妆品、……等等，林林总总，都由她组织去借来，保管、发放，用完还要洗涤干净，完璧归还。有些道具还要自己制作，如维吾尔族姑娘的小帽子，就是用彩纸糊起来的。她工作做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在女同学演出舞蹈时，是她通过关系从绍兴卫生学校请来了老师，帮助指导、排练、设计动作，使演出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陈文兰同学为人坦率，对人热情诚恳。在一九五九年夏天高考后，尚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段焦急等待日子里，她曾邀请江文杰同学、赵圣泉同学和我等，到三江闸去观看著名的钱塘江涌潮，我们在斗门镇她的家中停留，她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招待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中餐。

可惜呀！病魔从不选择盗跖还是颜渊，死神总是在认为还可以多活几年的时候不期而至，生命就在不经意间嘎然而止。她走了，与已经逝世的同学一样，美好的记忆永远保存在活着的同学们的心中！

高中校园内的文娱体育活动，是那样丰富多彩、绚丽瑰丽。

人生再无十八岁，八十追忆犹心动。

2021年4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