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家张亚洲先生——谈书法章法中的布白 乐山
艺术简介:
张亚洲、字敬鹤、号小云台、书斋益三堂。祖籍江苏,本科学历,高级职称。现为中书协注册书法高级教师、文化部全国美朮考级监考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书协会员、阜阳新世纪书画院名誉院长、颍淮书画院院长、原颍东区书协主席、名誉主席;现任阜阳职业技术学院书法课程特聘教师、阜阳市老年大学行书提高班课程特聘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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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草书章法中的布白艺术》
古人云,作书最忌如布算子,一幅字如此,一个字亦是如此。传统书法,体现的是性情,也是表达一个人的内在思想、文化、志向和情怀的一种载体。其本质上更接近道家庄子的虚静思想精神。一幅好的作品,一定要有虚静处。不虚,就如同室内没有空间、没有窗子一样,压抑凝重,若无生息,也就不能适用。书法中亦强调虚静,不虚则实。过实,则如紧闭围城密不透风。过虚,则如荒岭野草散乱无章。可见,过虚过实皆无美观可言。惟虚实相间,知白守黑,方可阴阳相生,相得益彰。而在书法的布局中,布黑易,布白难,尤其在行草书章法中布白更为重要。我们的作品,要让人感觉到实,感觉到有灵动之气,就必须要在章法中某些地方突显虚处。这样便会给人以耳目一新,豁然开朗,生机盎然的感觉。大书家林散之耄耋之年尚念念不忘其少时所受黄宾虹的教诲:“古人重实处,尤重虚处,重黑处,尤重白处;所谓知白守黑,计白当黑,此理最微,君宜领会。君之书法,实处多、虚处少,黑处见力量,白处欠功夫”。林氏闻言,“悚然大骇”,自念“平时虽知计白当黑和知白守黑之语,视为具文,未明究竟”。今闻此语,“恍然有悟”,遂取所藏古今名碑佳帖,细心潜读,均可见于黑处沉着,白处虚灵,黑白错综,以成其美。那么书法在大小章法中如何进行虚实布白呢?
一、书法结字中的布白
中国书法“造白”艺术的最高境界便是“计白当黑”。古典《画论》云“无画处皆成妙境”,“画在有笔墨处,画之妙在无笔墨处”;如王羲之《圣教序》中的松风水月的“月”字就是这样,表现为左虚右实。我们也可以把实处称之为聚,虚处称之为散。散的地方,就让他散,如这个“月”字,绝不让末笔交上第一笔。又如《圣教序》中“松风水月”的“水”字,左聚右散,散处给以大空间,聚处却封笔严紧,水泄不通,其萦带顺势交了中间一笔,使之左右呼应。这个字写的更有意境之处是,中间一笔竖画却没让居中平分,中竖不中,很有意境。足见王字的结字方法形式多样,取势多变。又如在上实下虚的表现上,王羲之《圣教序》中“运百褔而长今”的“长”字;《兰亭序》中虚诞的“虚”字; 趣舍万殊的“万”字等。每个字都是虚实相生。其虚处至少留一个缺口,让内外气息想通。这和围棋里气的概念非常吻合。只有运用好布白,才能使作品富有生机和活力。
二、书法章法中的布白
书法中的布白除了字中之白,还有字间之白,行间之白,落款与正文之间之白。“造白”的核心是以虚托实,设虚助实。
清代书画家蒋骥在 《读书法论》中说:“篇幅以章法为先。运实为虚,实处俱灵,以虚为实,断处俱继。观古人书,字外有笔、有意、有势、有力,此章法之妙也 ”。他的意思是说,在观赏书法作品的章法时,要从大处着眼,看作者如何处理好黑白的关系。是否“以虚为实”,即是否“计白当黑”。是否做到在写好实实在在的黑字时,将 “虚处”也就是“空白处”考虑到,安排好,处理好。使人真切地感到在黑字外,那空白处,那虚处,尚可看到有笔、有意、有势的存在。有意到笔未到,势到笔未及之处,给人以充分想象思考的空间。让人觉得此处无墨胜有墨,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微妙意境。这个“白”、“虚”处处理好了,能令人叫绝称妙。也就是蒋骥所说的“此章法之妙也” 。
在小草的章法布白中与行书相近,大草的章法则更加错落跌宕,疏密,大小,大起大落,其整篇每行皆由气势贯之。其章法线条若“飞鸟入林,惊蛇入草”,其布白若飞花散雪,惊涛骇浪。结字布白取势要做到“正局须求奇,奇局终须正”。凡大局平正者,当增加局部奇险,如此正奇相间,错落跌宕,才能正而多变,险而复安。如王羲之十七帖中逸民帖里的“观”字,知足下贴中的“知”字,以及汉时讲堂帖中的“画”“波”等字尽皆如此。至于在大章法的总体布白中,已故著名书法家费新我老先生在《书法杂谈》中说:“一幅字,不论楷、行、草,最好有两处空白,一大些,一小些;有一处空白,不及两处;两处齐大,不及一大一小。
三、布白与布黑,重在制造矛盾中以求和谐一统
明初的书法理论家解缙在《春雨杂述》中为书法爱好者提供了思路。他说:“上字之于下字,左行之于右行,横斜疏密,各有攸当。上下连延,左右顾瞩,八面四方,有如布阵,纷纷纭纭,斗乱而不乱” 。这就是说欣赏一幅作品,不管它几行,先一行行地从上向下看,在一行中,从上一个字,看到下一个字,尤其行草书,看作者是如何制造矛盾,字是否有大小、有参差、有粗细、有枯湿、有断连、有欹正、有疏密。一行中,字的走向,一般呈直线形或摇摆形以求其变化。《书论》云“书在有笔墨处,书之妙在无笔墨处。有笔墨处仅存迹象,无笔墨处乃传神韵”;“墨到为实,飞白为虚”“计白以当黑,奇趣乃出”。无论绘画、书法皆讲究布白的重要性。这样“有处实”和“无处虚”互相衬托,万般变化,方显得其妙无穷。在章法的布白中,其主要方法是灵活运用行列结字的大小、粗细、欹正、迎让等取势变化,以及萦带断连的呼应变化等等来加以建立。
古人云:“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常计白当黑,奇趣乃出”。所谓“计白当黑”、“知白守黑”,是“黑”与“白”的辩证统一。在书法中,白与黑都是体现艺术效果的重要手段,结字还应做到因字赋形。邓石如云:汉字由最初象形文字发展到表意文字,形体结构取法于千变万化的自然现象,大小长短,肥瘦,欹正,千姿百态,各具面目,因此,书写时,应顺其自然,因字立形,各尽其势。至于章法的整体布白,清人笪重光《书筏》云:“匡廊之白,手布均齐;散乱之白,眼布均称”。“精美出于挥毫,巧妙在于布白,体度之变化由此而分”。在行草书的创作中,只有把字体的大小,点画的参差错落,字势的规避迎让等等,与书法的时空变化紧密结合起来,让每个字或字组在不同的时空下表现出异彩纷呈、千变万化,这样才能书写出完美的章法来,才能让书法这一传统艺术表现出如诗如画如乐般的节奏和意韵来。可见,如何掌控书法创作中的时空变化,是书法章法及其空间布白的又一重要法宝,值得我们去认真总结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