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森林/下篇

本文来自原创散文集《平生爱好是天然》，作者蓝迤。

“稻子会听着人的脚步声慢慢长大”

  little forest

百草

04

“吃”和“玩”是一个孩子永恒的主题。我看《小森林》里“市子”和“纪子”从小为了吃上一口“胡颓子果”和“通草果”也是爬坡上树的冒险而为，却又那么谨小慎微的样子，回想起从前“我们”那一群“熊孩子”的胆大妄为、机智狂野，想是放在“小森”里，个个都是能“称王称霸”的。

那时候，我曾经在姥姥家所在的“城乡结合部”生活过一段时间，因此，比起“老城里”的其他孩子，连“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楚，那期间我可算得是“上过山下过乡”，很有些“见识”的。常常是跟着几个大孩子，山坡上、丛林里、庄稼地里，到处疯玩连带“寻摸”各种吃的，什么“野葡萄”、“桑葚子”，都太过寻常，我们当时是“神农尝百草”式的地毯式搜索，到现在我都可以非常神气的“质问”那些一直“呆”城里长大的同伴们：“你吃过'茅草根儿’吗？吃过'玉米杆儿’吗？吃过现摘现烤的'小麦仁儿’吗？”;

还有，没结葡萄之前的“葡萄藤”，还没熟的绿颜色的西红柿，拔了“一串儿红”花的花芯儿吮“蜜”吃，摘了人家花盆里种的“小荷叶”样子的杂草（繁缕）细细品尝，匍匐穿越果园儿的铁丝网小洞、偷摘矮树上还没长成的小苹果...简直是，“天下之大，无所不为我们所吃”。

外边“祸害”够呛之后，回到家里串着门儿照样是“花样百出”：夏天抓一把“花椒”加盐煮水也呼噜呼噜的喝；冬天为了吃一煎地瓜片片儿躲一处集体聚餐；红糖小球就那么随手抓一个吃起来，三个孩子一下午吃完一袋子；上好的西湖龙井一壶水泡了大半罐儿，还觥筹交错煮茶论英雄呢...别说，蒙上天格外眷顾，歪打正着的还都是养生食谱。

那时姥姥家院子里种了好多好东西。除了“香椿芽”、“马生菜”、“芫荽”什么的，最“稀罕”的顶数那一小方地儿的“草莓”和高仰着脖儿的“葵花”，这两样宝贝在当时真是“高危”目标。为了防止“熊孩子”们偷窃，“宝贝”成熟的时节里，我和“楠妹”天天假装“午睡”，拉上帘子躲在窗户后边偷偷监视周围的一切，一旦发现“贼人”潜入，便拿着竹竿子冲了出去，插着小腰训斥对方“不要脸”，并扬言“上告老师，从严惩处”。记得当时这样的斗争进行了好几拨老不能消停。

有一年发了大水，姥姥家所在的整个地区停电停水，因是住在半山坡盖的房子里，倒是没有水患，却也是开了眼界：眼见着平地全都成了河，那河水里一会儿飘过来一只鸡或鸭，一会儿飘过一只大个儿的猪，附近的农民便随手一捞、一扛，也甭管谁家的便乱拣“大便宜”，那牲畜们可真是遭了“大难”。我当时不但跟着“悲天悯人”来着，还为了家里“生计”，挤到人群里，抢了一只当地部门运输来分发的一只“泥水鸡”，拎回家里让姥姥大吃一惊。

“熊孩子”就在那样仰天俯地的“大环境下”，以各种丰富的经历，慢慢形成了对“食物”的独立思考。

花儿

05

关于“吃”的哲学，大概百人能有千种心得体会。《小森林》里“市子”妈妈说：“'食物’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于是“市子”在“解密”妈妈做各种美食的秘方里，理解了她的看似懒惰，实则“用心”；我奶奶说：“千里做官，穿衣吃饭”，于是一辈子恪守“做好了饭等人，不能让人等饭”的自我要求，成为一流的主妇；我妈说：“一年四季长出来的东西都得吃一遍”，于是乎，三月的“荠菜”、四月的椿芽、五月的“槐花”、六月的樱桃、桑葚，七月的玉米、花生、毛豆，八月的莲子、九月十月的大枣、酸枣，我们家每年几乎从没落下。

要我说，“吃”这件事儿，除了生存之需，之所以为人人所欢喜，是因为它最容易使人回归本心，并在这其中不必有任何“违心”的去找寻生活的“乐趣”所在。而特别热爱生活的人们甚至还可以在这里收获一些富有“创造”性的“灵感”和“新意”。

小时候妈妈常用硬邦邦的“锅饼”切成条状，加上肉丝和青菜煸锅，再添上水煮软了做“焖饼”吃。可是有一回，在厂里食堂工作的“大姑爸爸”带回家里几个没有“发”好的硬馒头，大姑就用这“死面”馒头给我做了“焖饼”，因为更软一些，比“锅饼”的还要好吃。这种由一种“意外”逆袭成功的美食我觉得很有意思。

喜欢烹饪的人都懂得类似这样的一种“变通”，像是一些相同种类的食材或调料的替换，就会让寻常的菜式变幻出“新意”：最简单的比如“洋葱”替代“大葱”，“蚝油”替代“酱油”和“盐”，“香菇粉”替代“味精”，“蛤蜊肉”与“虾仁儿”的互换，“火腿”融合“腊肉”，“虫草花”融合“金针菜”，还有酸菜鱼调料用来做“酸菜鸡”，我都经常尝试，焕新效果超棒。工作忙的时候，用“虫草花”或是“瑶柱”、“银鱼”煮了方便面吃，顿时感觉这面高大上起来，没有委屈了自己。

在“慢下来”的那些时间里，我很喜欢在厨房里面找各种食材玩儿点“艺术”。像是用火龙果拼一盘好吃又好看的“牡丹花”，用橙子、香蕉、草莓、猕猴桃乱拼各种动物或植物造型，或是做好各种食物之后，来点创意“摆盘”，都是完全随心所欲的。很多时候并没有颜色合适的食材做辅助，但反而随便借助临时拼凑起来的材料才更有“创造”的快感。

有一回，我在做饭之前，把一棵香菜事先泡在水里，一会儿过来看时，它像一棵开满花的树似的亭亭玉立，于是来了兴致，就用这一盆水、一棵香菜为“主料”，玩儿起各种“意境”拼图。弄成柳树的姿态，把一瓣百合干配在“枝头”，便是“月上柳梢头”；把“树”的枝叶弄得再散开一些，茂盛一些，再把同样那瓣百合借着“水景”摆成一只小船，就变成“枫桥夜泊”；单纯扯下几道香菜梗，“写意”式的搭成个房子的样子，再重新侍弄出香菜主体的造型，配在一起便是“竹林茅舍”...把这些“意境”拼图用相机拍下来，还真有点“意思”，惊喜的是，把枫桥夜泊倒过来拍还又“创新”出一个开放着“幽兰”的“高岸深谷”。

我就这样一个人在方寸空间里玩儿的不亦乐乎，时不时因为自己那“高明”的创意而傻子一般的拍手笑着。发到微博上，朋友看了直说：“好端端的一个人，病的可真不轻快啊！”我只回他一个“白眼儿”，心里越发“轻狂”不已。

从前上班的一个地方，我和同事无意之中发现了一种“主打”餐厅爱上“非主打”的吃法也挺有趣：到“羊汤馆”喝“西红柿鸡蛋汤”，到“兰州拉面”吃“蛋炒饭”，“水饺”餐馆里点“炝锅面”吃，卖“云南米线”的里边吃他们自制的“肉夹馍”，这些“非主打”味道都远超“主打”。

想想工作、情感、生活，若是都能够如同这寻找“吃”的一般，就是那么任性、随心所欲，不必看任何外在的“标签”，并且始终保持“味蕾”那样的敏感、挑剔，在百般诱惑、无数纷扰当中，坚定的遵从内心，由衷选择自己的“真爱”，是不是都会感到更加快乐起来呢？

珍味

06

伴随人每一天的“吃”这件事情，看着不大，深究起来简直“森罗万象”。如同《小森林》这看似平淡的一部“美食影片”，借助着家常的几道菜，就可以把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友情、爱情、乡邻情等各种情感，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美妙的共生之道，讲的朴实而深刻。

三毛说：“风淡云轻，细看我们一生复杂，一生追求，总觉得幸福遥不可及。不知那朵花啊，那粒小小的沙子，便在你的窗台上。”

此刻，我回想着一幕幕关于《小森林》和童年的那些小小的美食，心中充溢着，就是这样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708090

因篇幅有限，文末特别鸣谢

“斌妹”好记性零食清单:

5分钱一块的“泡泡糖”；1毛钱一支的“桔子雪糕”

2毛钱一支的“牛奶雪糕”；3毛钱一支的“豆沙雪糕”

5毛钱一支的“紫雪糕”；5毛钱一包的“鱼柳”

鸣谢

儿时发小们公认更适合冬天品味的“雪人儿雪糕”

儿时听说新出便到处寻找然未果的“冰砖”

儿时盖着大棉布走街串巷，今天十分令人缅怀的平民雪糕“群康”系列

曾经2元一支，今天同样十分令人缅怀的雪糕贵族“七彩璇儿”雪糕

鸣谢

致敬且缅怀我最爱的“粮食局”散装鸡汤方便面和带点糊味儿更好吃的

“统一”炸酱方便面

致敬好吃又好玩儿的：跳跳糖、粘牙糖、缠蜜、蹦大米花

致敬

致敬为放学归家路带来极致感受的：无花果条、玉米面儿糖棍儿、大米

小米糖糕饼、地瓜面儿小棍儿糖、洒小雪花般的撒糖山楂条等

致敬种类多样化一直在创意之路上不停奔跑的：巧克力豆、巧克力板儿

小碗儿黑白巧克力、金币巧克力、酒精巧克力...

蓝迤于2019年8月

本文作者 蓝迤 ，一个用写字的方式画画的人。因对故乡济南浓烈的情感，将之写成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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