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聪明赋

聪明赋

刘晓林

耳聪目明，仗天资以行世，缘异禀以运图。故聪明者多凭前世递传，浑无可颂。记忆超群，擅用机巧。察言辞于微妙，借风烟于飘渺。明哲而保身，沽名而钓誉。予非全否聪明，一无事处。亦非望梅止渴，垂涎欲滴。实乃指陈其弊，捭阖其骨。倘利当世，裨后人，九天居士之幸乎？无所住而生其心，故解者万中有一，斯功已成。

聪明，众所欲也。红尘追逐，喧嚣如流。如是之流，察言观色以应所求，投其所好以取所需。然形表未必全真，声闻未必全实，故时陷埋伏而少知。予洵非迁罪于聪明，实乃江湖浪迥，庙堂风高。平畴忽腾龙蛇，险壑却游鳞介，或异二者，恍恍而莫测。群英会之蒋干，代不乏绝。叶动枝摇或因风起，或因鸟飞。气衰力弱，或因疾生，或因虚饰。倘持聪明而自定，窥斑言豹，观叶论秋，残歧之局。

雪后飞雪，山外有山。人生千战，不在攻掠一城一池。物种亿秋，不在亡失一科一目。聪明之俦常逞一时之勇，吐一时之快，争一时之胜，断路远天高。小处多盈，大处常亏。积万虑谋半寸之程，挖百坑丧十年之功。浅滩不识深壑，流霞岂比恒光？因聪明而止步，悲夫！

云来烟往，浮生大梦。众生齐居天地庐，小异而大同。具六根，期三世。饥食困眠，好名夺利。自强以近美，自励以获诚。经年累月，春去秋来。益磨亦坚，亦坚亦狡。愚痴一瞬，聪明遍地。聪明实非稀缺，人人尽享，何幸之有？

是故，聪明非稀缺之物。过桥，涉滩。醉酒，摘果。知己，知彼。蒙己，蒙彼。美其名曰之聪明，名符其实之愚钝。聪明之名，不足道也！

聪明如灵光乍现，时有时无。聪明其可惜，聪明其可弃。视聪明为芥子，视聪明为须弥。无聪明则障，有聪明亦阻。予拟聪明犹珍珠散串，须赖结绳相联。东坡居士《洗儿》曰：“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嗟叹连连，予会其意。良木孤耸，野草蔓延。聪明有度，天心月白。

九天居士撰《聪明赋》，逸兴直书。来日或有赘补，未可知也。以聪明为戒，神不可追。以造化为旨，道莫相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