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召南‧小星》注解:你怎么看待命运?
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嘒(huì),光芒微弱的样子。三五在東,即下文的參宿和昴宿。參宿为三,昴宿为五。在冬季的夜晚,參宿和昴宿从东方升起。
肅肅,敬也,疾也,指敬业而行动迅速。宵,晚上。征,行路。晚上仍不得休息,而为公事奔波,是谓夙夜在公。夙夜者,从早至夜也。
寔命不同,寔,实也。实者,有也。人生中存在着天命,我这么劳苦是命定如此。
这首诗是召南地区一位忙于公事的小吏所作。召南地区,蒙受召公教化,小吏亦能明大义,劳而不怨。
嘒彼小星,維參與昴,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寔命不猶。
維參與昴,维,为也。抱衾與裯,衾,被子,裯,帐子。在外面赶路,自己带着被子和帐篷,足见其辛苦。
寔命不猶,猶,若也,我的命不如别人那么好。
在夜晚赶路,身体疲乏,望着天上的星星,不免陷入沉思。为什么天上有的星星光芒微弱,有的星星却那么光芒闪耀?为什么天上的所有星星都要围绕着北极星转?
联想到人间,为什么有人是天子,为什么有人是诸侯,为什么有人是卿大夫,为什么有人是小吏?为什么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为什么有的人安逸,有的人劳苦?
天上的星星各有不同,这是天定的。而人间的秩序则是人效仿天道而制定的。
凭什么他是天子,我就要服从他呢?凭什么他是诸侯,我要服从他呢?
王船山在《读通鉴论》里说:“天之使人必有君也,莫之为而为之。故其始也,各推其德之长人、功之及人者而奉之,因而尤有所推以为天子。人非不欲自贵,而必有奉以为尊,人之公也。安于其位者习于其道,因而有世及之理。”
每个人不是不想自己做天子,自我尊贵,却尊别人为天子,这是人的公心使然。每个人都争夺尊位,世间将永无宁日。天子必有功德者居之,这是天命。儒家鼓励推翻桀纣这样的暴君,是因为他们已经不配天命,应当有人来改换天命了。并不是所有的命令都是天命,并不是所有的秩序都值得服从。只有以德配天,天定的秩序才是天命。
有功德而地位尊贵者,待遇也更好,安于这种安排,便是安于天命。“寔命不同”,此之谓也。天子受天命统一天下,后面的继承者,只要不是太差,人也必须尊奉之,这也是安于天命的道理,一方面天子家族有条件让人从小就习于治国之道,另一方面上天好治而恶乱,争夺天下神器,必然使天下大乱,黎民受苦。
侍奉父母兄长,也是同样的道理,父母兄长也是天所决定的,不是其他因素决定的。有的父母兄长家财豪富,助你早年人生顺利;有的父母兄长贫弱多病,你不得不含辛茹苦地照顾。这也是天命,父母兄长没有什么失职,那么即使侍奉父母兄长要受些辛苦,也要安于天命。
明白了天地人间秩序的道理,有时候你感到人生不易的情绪升起,可能吟诵一句“寔命不同”也就化解了。假如的确是肉食者的失职,那么我们一起想办法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