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小识｜猫吃猫攒的，狗吃狗撵的

这是村庄物语第278篇原创推送

从前，皖北农家饲养的小猫小狗，跟城里人家的小猫小狗，不一样。城里人养猫养狗，名曰宠物，也即宠爱之物。反映在喂食上，就是吃的好，尽是鸡鱼肉蛋。农人讥之，说的是“熊景（极为金贵）样”。

农家养猫养狗，注重的是实用主义。养猫，它能逮老鼠；养狗，它是看家的一把好手。名之曰养，其实就是散养，或者无需花费成本的养。在乡下，谁家把小猫小狗当成人一样供着，乡人口中，那一定是个笑话。

那么，农家的小猫小狗，都吃些什么呢，它们的伙食，从哪里来呢？这就不是人操心的事儿了，猫狗们基本上都能够自力更生。用农人的话说，这个自力的法子，就是——

猫吃猫攒的，狗吃狗撵的。

意思大概就是，小猫的力气弱些，但它懂得把吃物一点一点地攒起来；小狗有的是力气，它可以撵着吃，争着吃。总之，填饱肚子，该不成问题。

确实，仔细观察起来，农家的小猫小狗，就是在“猫吃猫攒的，狗吃狗撵的”状态中生活的。用流行的话说，是不是有点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意味呢？动感十足的一个“攒”字，一个“撵”字，是描摹，更是刻画——动手的艰辛，劳作的艰难，劳动的获得感还有成就感，尽在其中了。

2018年下半年，我作为县里选派的脱贫攻坚专班的一员，在沿淮的余庄村入户走访。期间，听有位老太太说了这么一段话——

一个人有手有脚，总不能躺在家里面等着扶贫吧。老话讲的是，“猫吃猫攒的，狗吃狗撵的”。不知道“攒”，不懂得“撵”，穷，活该！

我特意把这些话，记在我的走访日志中。我觉得，这些话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戳中了某些人致贫的要害。他是把自己，当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式的“宠物”了。这才是那些人陷进贫困而不能自拔的逻辑源头。

同时，那老太太“猫吃猫攒的，狗吃狗撵的”一语，一下子让我恍惚起来，记起我小时候的一个场景——

炎热的夏天，正是半大孩子下地割草的时候。但因为怕热，半天也割不了一小筐青草。回家后，迎面碰见从锅屋里出来的祖母。见我挎着半筐草，祖母说，人来世上，不能坐着等吃啊；“猫吃猫攒的，狗吃狗撵的”，不劳动，不干活，总有没饭吃的那一天。

这个场景，距我该有四十来年了吧。余庄村那老太太随口的一席话，让我重温了四十年前祖母的一番教诲。我谢谢她！

奋斗，也许该是当今时代的一个关键词。在我看来，奋斗，同样也是我们人生征程上始终如一的姿势和状态。从奋斗出发，可以衍生出一系列丰富的东西：幸福，成就，进步，发展……“猫吃猫攒的，狗吃狗撵的”，也许就是皖北村人关于奋斗的朴素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