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何处
为人在世,人们或轻亦重地给自己戴了个面具,有时本来嗔,非要笑;本来十恶不赦,罄竹难书,非给人造个假相,装藏塑金,管你路来路往的人们爱搭不理,反正人家的面儿是倍儿足,既然塑了金,怎么遭这四个镶金边的大字"光前裕后"挂在正屋最上方,以示后人,它不为过。
人死后,地母娘娘会给每个人做一件费力不讨好的大事,把所有死去的人在活着的时候戴着的面具摘除了,是忠是奸,赤裸裸地公示天下,谁也逃不过天眼的审视。只允许死人独自离开,不带走带不走的东西,留不下她想留下的杂物和思绪。
活着,可以装,即使不是装;死后,装不了,就返本了,活人的回忆寻着她和死去的人走下来的路经上路了。
宋朝著名词人李清照,在她最貌美的年龄,出阁嫁给了爱她,她爱的赵明诚,她们的爱情堪比天婚,天作之合。
世间就是无常。
四十六岁的李清照痛失她爱的男人。一夜间成了"人比黄花瘦"的"柏舟"女,内心即便如柏树一般坚韧,但这一时间就如飘忽在水上的小舟,太多不确定和不安全让李清照清冷地漂摇在这艘生命之舟上,一时不知道在哪里靠岸,或者说她的心已随赵明诚的死而随他去了,亦或死了,也没想着靠岸。
活人,无论承受多么重的痛,也还是活人,也依然在一呼一吸停不下她走四方的步履。李清照失去了爱人又经受了不能启齿的再嫁,离婚,幸亏!上天不忍灭她,在需要静的晚年终于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心境去把她和赵明诚的共处时光掰开了揉碎了还原,熬煮,直到散发出她们当年的味道,养着她那口气。
她依靠在这份和丈夫独特而立体的爱情怀抱里,忆起种种,如留声机一般随听随放,随放随听。忆着,忆着,回忆的脚步若走过太热闹太逼真的街角,她自己一个人不能承受这般喧闹,就主动选择"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一个人也不清冷,每每一低头或一抬神就和她的爱人赵明诚撞个满怀了。
倏忽间。
我顺着帘儿底下看下去,在恍惚中看见了一个影子,也怪了,就是没看清楚,尽管今晚的月皎白湛明,因为他的脸朝向李清照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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