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的故事
山火的故事
A Story of Christchurch Fire
张泽民
By Ted Zhang
基督城，上帝的后花园，你浴火重生，终于再一次显示了你的强大！
Christchurch, the garden of God, reborn from the fire, you finally show your strong once agian!
19 February 2017
许多事情往往是无独有偶的。2017年2月13日基督城南山 Port Hills上的大火似乎就不孤独,。同一天的下午，北岛 Hastings 也被野火烧了一把，火势凶猛，也是烧了好几天。为什么这相隔千里的两处山火会同时发生，也几乎是同时熄灭？这是个谜。
山火，扑朔迷离
对于火这个东西，人世间的说法很多。就西方文化而言，比较普及的是希腊神话故事《普罗米修斯盗火》。说普罗米修斯从太阳神阿波罗那里盗走火种送给人类，给人类带来了光明，是一位让人敬仰的神。而东方则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故事。说凤凰圆寂时就是将自己投入火海，在大火中获得新生并为人类带来永恒的幸福，所以也深深地为人们所敬仰。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不过，如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样，火能为人类带来温暖与光明，也能让人陷入灾难与消亡。一百多年前的芝加哥大火，就将当时美国的那座现代化大城市付之一炬，夺走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1871年芝加哥大火将8平方公里的市区烧为灰烬
与“冬天里的一把火”不同，基督城的秋老虎为我们带来的是让人恐惧的野火，这一把火烧掉了我们2075公顷的山林，十一户山里的民居，一座新建的国家公园，夺去了一名灭火勇士的生命，一千余人从家中紧急疏散。火势凶猛火窜迅速，在被熄灭之前，离市中心大教堂广场仅六公里之遥。如果不能及时阻止，当年芝加哥大火的悲剧将在基督城重演。而这次灭火，又实属不易。
大火已逼近城市，离市中心仅六公里之距。
曾于2009年参加过扑灭澳大利亚“黑色星期六”大火的火警协调员理查德·麦克纳马拉（Richard McNamara）说，基督城的这次大火是罕见的，其能量的释放，相当于两颗甚至三颗原子弹。消防队员和救火飞行员面对的火舌的热量相当于每平方米10万千瓦，或者说，每一米火舌的热量相当于10万个单把电炉，在这样的高温下，所有灭火用水都无济于事，都是杯水车薪，瞬间蒸发，且火势蔓延最快时可达每分钟160米。麦克纳马拉说，这场景在他一生世界范围内的救火生涯中虽然不是最大的，但在重创方面则是绝无仅有的。从大火燃烧面积来讲，与澳大利亚和美国加利福尼亚的山火相比，这只是小巫见大巫，但在新西兰的近代史上则是最严重，破坏性最大的一次。
每平方米十万千瓦的高温让消防水瞬间蒸发
或许，这就酝酿着牺牲，这就要伴随着牺牲。它不能不让我们想到那个家喻户晓的，使我们和我们的孩子都为之动容的灭火英雄大卫·斯蒂文·阿斯金（David Steven Askin）。这位38岁有两个孩子的父亲，曾于2011年在阿富汗与塔利班作战中负伤，并坚持从战场上救出了十余位重伤员，有“战斗英雄”的称号。
在阿富汗反恐作战负伤的英雄大卫·S·阿金斯
这位英雄回国后转业到了 Way To Go Heliservices 当直升机飞行员，这次奉命赴 Port Hills 灭火，不幸在 Sugarloaf 上空失事。那一天是2月14日，2月14日是情人节。这一天的夜晚，本应该属于他和他的爱妻伊丽莎白（Elizabeth）。
这一天，本该属于他们
然而，如同许多国家的许多英雄一样，他们有谁又不是以牺牲自己来换取他人的生命，用自己的热血去浇灌他人的幸福呢？
英雄走了，留下的是一个永恒的故事。这故事，将流经新西兰人的每一条血脉。在为阿金斯家庭做捐赠的星期五那一天，Halswell School 的小学生们在学校的操场上列队，用身体组字，对在天上的英灵写下了 “Thank You（谢谢你）” 的字样。新西兰举国上下从老人到小孩，从政府到地方，无论贫富，无论身份，人们纷纷向阿金斯的家庭伸出了援助之手。愿阿金斯的在天有灵感到欣慰。
高空俯视孩子们排成的Thank You的字样
回想起山火初始，那是2月13日星期一的傍晚，当朋友们看到山边好像是失火了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因为没有听到新闻报道，还以为是山边落日的云霞，完全没有想到会起那么大的火。
大火初始的景象有点像落日的余晖和山头上的云霞
直到后来住在山上的朋友说：“我家门口已成为景点，各种车辆行人驻足观望，均配有各种摄影摄像器材， 也有带着望远镜来的。” 那时候才知道那是山火。
第二天，也就是情人节那一天，有朋友发照片说：“大火还在燃烧，God bless Christchurch.”
朋友所发2月14日那天山火的远眺
那已经是下午时分，我也听到了广播电台的新闻，知道了当时的状况，于是就有了如下的对话。
我说：“是悉尼传染的，一直没停。”
“澳洲也烧了？”
“是呀，悉尼周围新南威尔士广大山区大火已数日。不过这是那里的常态。” 我接着又说：“在Port Hills 救火的12架直升机已有一架于今天下午3时失事坠毁。”
“What? 飞行员呢？希望不要有事呀。”
“牺牲了，一人。纠正，是15架直升机。他们已经扑灭了600公顷土地的大火，其余的据估计还需两到三天。”
“还要烧那么多天？”
星期三的下午，我以沉重的心情在朋友圈内写到：“三天了，烈焰仍在继续，有风无雨，骄阳似火。Port Hills 上投资20亿开张两个月的基督城Adventure Park在大火中逝去，曾在阿富汗反恐作战中荣立战功的38岁的David Adkin中尉在执行灭火任务中不幸坠机身亡。此刻，看着基督城南部半个天空被烟云笼罩，越来越浓，心为之而沉重。有最新消息说，此次大火的熄灭，已不是人力所及。所以，在我们向灭火英雄致敬的同时，也让我们向上苍祈祷，愿早降大雨，灭山火于及时之中。”
许多朋友都双手合十，祈祷上苍早降甘霖。
这一天，基督城和Selwyn两地市长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基督城南部半个天空都弥漫着蘑菇云般的烟雾
星期三的夜晚，是个不眠之夜。火势失控的消息揪着基督城每一个人的心，大家以各种方式相互安慰，设法防范。山上的同胞有将老人孩子转移到山下的，也有决心坚守到最后一刻的。山下的我们也做好了撤离的准备。妻子思远和朋友思靖相约把各自家中的空余住房在Facebook上广而告之，让山上避难的家庭免费居住。思远说，对这场大火我们帮不了什么，但愿我们能尽一点绵薄之力。
直至星期四的清晨，为了安抚朋友们紧张的心情，我为大家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我说： “大火要到市区这里会有些障碍。首先大火下山后遇到的是一条河，尽管河面不宽，但因为河边没有高大树木和高层建筑，火头很难跳过河流；其次，如果不幸火头顺桥而过，城里的各条街道将房屋建筑隔离成独立小块，且基督城地震后已没有高层建筑，所以不会像芝加哥大火一样由于高层建筑的倒塌将大火传递过街道；最后，政府也在积极的想办法灭火救生，消防队昼夜不停，直升机天刚麻麻亮就已起飞开始工作，尽量阻止火势蔓延；再最后，预报说，明天就要下雨了。所以，我估计，山下的我们是安全的，担心的是山上的同胞，期盼明日的降雨为我们带来远离灾难的希望。”
这一天，新西兰总理一行来到救火现场了解情况，亲自为现场消防人员打气鼓劲。
山上的朋友在家里日夜守望坚守家园
星期五的清晨，大火神奇般地受到了遏制，退缩山谷。当时我在朋友圈写到：“昨夜下了零星小雨，尽管它来得晚了些，但感觉还是可亲可爱的。连日来，飞行员，消防员，警察和士兵们昼夜不间断的奋战，于昨天上午就将大火驱赶限制在山谷中。为防止大火死灰复燃，戒严地区将继续关闭两个星期。昨夜的小雨，无疑对熄灭草灰下的火星能起到积极作用。至此，我们安全了，基督城安全了。让我们感谢救火英雄们，感谢所有以各种方式为灭火提供帮助的人们，也感谢昨夜的小雨，并向清晨中的基督城问好：早安，基督城！”
的确，星期四的夜晚和接下来连续两天的绵绵细雨给基督城人民带来了“秋雨贵如油”的感觉，提到嗓子眼儿里的心总算放回去了，于是许多人都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新西兰的国歌《上帝保佑新西兰》。那歌声，有几分悲壮，有几分自豪。
今天是2月19日，星期天，山火的发生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麦克纳马拉先生信心百倍地正式宣布，Port Hills 上的野火已经受到了完全的控制，但为了消除隐患，消防员们仍需要在失火地区寻找热点，消除深埋在地下的火种，以防来日死灰复燃。并指出，还需要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将火种彻底灭绝。
最后，除了前面提到的损失，还有一些其它数据我们也应该知道。此次大火，总共投入了136名地面消防员，26名当地救火队队员，42名士兵，14架直升机和3架飞机，还有大量的民警和自愿者，同时也获得了美国和澳大利亚等国家的国际援助。截至明火被遏制的2月17日，大火焚烧了2075.9公顷的山林和草场，周长30公里，面积相当于基督城的12个海格利（Hagley）公园。
2017年基督城大火肆掠的面积相当于12个Hagley公园
基督城，上帝的后花园，你浴火重生，终于再一次显示了你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