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铁路那些事 王 波
退休之后,就算进入“老铁路”的行列了。常常有些经历过的往事浮现在眼前,尤其是那些比较震撼人心的大事,那些想忘也忘不掉的大事,让人每每浮想联翩……静心想来,也不枉费我人生中当了一回记者……稍加梳理,我感到至少在我的工作经历中有三次大的事件让我终身难忘——一是1987年因洪水断道,哈密人为滞留哈密的万名旅客给予亲情关怀所孕育出的哈密精神,二是1992年至1994年的兰新铁路复线建设,三是1996年兰新铁路、南疆铁路的抗洪抢险。那些日子,我作为一名铁路记者,一名虽然来自地方但经历过沿线小站生活、对铁路情有独钟的外来铁路人,在忙碌的采访中见证着那些活生生的事实,常常被那火红的年代里那些火热的生活激动着。今日伏案思旧,不禁笔下生情,往事并不如烟,就像发生在昨天……
见证哈密精神
1987年7月,那是个火热的夏天。我当时在哈密铁路记者站驻站。那年4月,乌鲁木齐铁路局为解决疏勒河至翠岭铁路沿线生活用水问题,开始修建长达几百公里的疏-翠导水管路,引疏勒河丰富的地下水通过逐级泵站往柳园铁路地区及铁路沿线几十个小站输水。当时工程总投资超过三千万元,铁路局承担大头,铁道部给予了大力支持。工程开工仪式是在疏勒河一个鲜花盛开的院落进行的,局领导和哈密分局领导启动了工程项目。我当时和《新疆日报》驻哈密记者殷照明一块参加了现场报道。7月,工程开工已经过去几月,我和分局宣传部负责对外报道的牛培荣同志又来到施工现场采访。记得那次我们徒步从疏勒河向西沿铁路线左侧的戈壁荒滩走到河东车站,期间渴了就撩起穿了几次铁路的疏勒河水,还到附近的一户老乡家里讨了一次水。一路上,我们采访区间施工人员,察看导水管路的走向,到达河东站后又等到了一趟“货篓子”,乘守车回到了疏勒河。第二天乘车到达柳园,在柳园采访了两天,听说洪水断道了,好多客车都停了,我们赶紧乘当时唯一还在运行的493次慢车往哈密赶。因为好多车停了,许多旅客都挤在了这趟慢车上,我们好不容易上去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在行李车找了个地方,一路晃荡到了哈密。
到达哈密的时间记得是7月27 日的下午。车站停满了火车,站前广场已是人山人海,经过连续几天的奔波,又加上在行李车上的劳累,我显得很是疲惫。回到家很是难受,但经过一夜的调理,得以休息后,第二天上午就投入到了采访为滞留旅客服务的洪流中去了。采访的内容不必多说,连续几天的采访,我和分局宣传部的同志,和媒体的同行,都是在一种亢奋、激动的状态中度过的。
那些画面,那些场景,那些故事,都深深地感染着我,我一边采访,一边往报社发回成稿,除了正常的消息报道,一篇七千多字的通讯《哈密精神万岁》很快在《新疆铁道报》刊发。过了一段时间,报社又派吴立同志过来,我们一起又进行了更加深入的采访,又写出了上万字的长篇通讯《文明的光华》。后来,这些通讯都为哈密精神的收集、解读和整理,提供了很好的素材。直到今日,那列车开动时挂在车窗下的“哈密精神万岁”的标语,那满含热泪挥手告别的脸庞,那各个媒体的热心报道,都还历历在目……
记忆复线建设
1992年至1994年的兰新铁路复线建设是当时新疆的一件大事。尤其对铁路人,有着更加别致的意义。因为修建兰新铁路主要就是由铁道部第一工程局承担的,时间过去三十年,当年的一工局已经划分出乌鲁木齐铁路局、兰州铁路局和一工局自身,所以几个局几十年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天然的亲情纽带。当听说一工局重上兰新线时,乌局和一工局的老人们都非常高兴和激动,而我在采访中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们中的子女叫天新、天兰、兰新的不计其数。尤其是我采访过的夫妻、父子、铁二代同上兰新复线,更是让人深受感动。我多次深入复线建设施工现场,捕捉到许多好的新闻素材,也认识了许多兰新人,他们的事迹都让我非常感动。我采写的消息《李家父子仨人同修兰新复线》《今日兰新人》获当年全国铁路好新闻一等奖,还采写了长篇特写《大西北再架飞虹》等一批反映兰新铁路复线建设的稿件,在这里就不再赘述。有幸的是我前后在哈密和疏勒河参加了兰新铁路复线建设的开工仪式和开通仪式的采访,见证了那个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
印象抗洪抢险
发生在1996年的那次抗洪抢险是新疆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断道事件。
记得那是1996年7月20日凌晨时分,我跟随当时的铁路局领导郭敏杰、冯留成等从柴窝铺站踩着枕木,趁着黎明前的暮色,徒步来到西白杨河大桥,当时眼见的和耳听的都把在场的所有人震住了:硕大的桥墩光秃秃地立在那儿,长长的两根钢轨扭得像麻花一样,路基没了,道砟没了,洪水惊涛骇浪般地吼声霎时吓人,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波涛汹涌,桥头护坡还不时地坍塌……从那时开始,一场史无前例的兰新铁路大规模的抗洪抢险开始了,调机械,调人力,定方案,定指挥,上物资,上后勤,决战白杨河大桥攻坚战不分昼夜的进行,路局党委宣传部在桥头架起了大喇叭,插上了红旗,每天播送着新闻稿件,传递着鼓足干劲的宣传口号,那阵势,有点像突击大会战、攻坚战。鏖战八天七夜,终于架通了大桥。当开通后的第一趟列车缓缓开行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在场的各级领导、抢险勇士及所有参战人员的激动心情,也能感受到他们几天几夜为之付出的劳苦和干劲。可很快,来不及怎么休息,局领导和有关人员又要转战南疆铁路,那里有一场更大更重的抗洪抢险任务还在等着他们。
这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把建起十余年的南疆铁路天山区段彻底冲毁。外电报道:南疆铁路将从地球上抹去。我随局党委宣传部组织的采访小分队先是到达鱼儿沟,在那里开始了一站站地往前挪动,夏格泽、德文托盖、巴伦台以及天山两侧的山沟,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所到之处,看到当年铁道兵修建的铁路已经千疮百孔,几处隧道外靠着河流的地方,出口就悬空了,铁路成了铁索桥,凡是有桥的地方,两边的圆包头都没了,桥头成了一爿远离路基的水泥孤岛。除了采访抢险的进度、难度、施工重点和抢险者的事迹外,我们自己的吃住也居无定所,吃无保障。记得我们一行几人徒步走到一处抢险施工工地,当施工负责人听说我们一路辛苦还没吃午饭时,急忙让在场的工人把盛到碗里的饭菜匀出些分给我们……还有,我和另外两位记者一路沿着铁路边的便道向德文托盖走去,路边草丛里的蘑菇吸引着我们不由得捡了起来,随便捡了个蛇皮袋子,一路走着捡着,当我们拎着大半袋子蘑菇到了德文托盖养路工区后,一看工区满院子,窗台、地上全晾的是蘑菇,而且各个都比我们捡的大……那段日子,我们看到抢险工人们住在隧道,吃在工地,而且就是水桶煮蘑菇,水桶煮稀饭,我们作为“战地”记者,来来去去在这段铁路穿过的大山里爬山、涉水、坐汽车、乘机车,甚至搭抢险的铲车,从施工人员那里分得一份午餐,和同事同睡一张兵乓球案子……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南疆铁路最后仅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内就抢通了,彻底打破了西方舆论的认知,奔驰在南疆铁路的列车重新回到了世人面前。
2021-3-1-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