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包相会》,一段往事心曲|张涛

世有曲无数,知音有几何?敖包常相会,约者非当年。

相约当年,母亲已先于一日前住进医院;当日,我从故城赶往渭城,看医生诊断的——“得了胃炎”的母亲。

母亲见了我依旧笑嘻嘻的,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床上说:“一点小病,治两天就走的事,你那么忙,跑来不是折腾嘛!”

我没有言语,也只是笑。

听她说“医生不让吃东西”,我听着也觉得自己来的“毫无作用”;听着医生说“看望家属别太多,说话声别太大,时间别太长”的“规定”,我“十分服从”地礼貌走出,在楼道上几乎度过了大多“看望母亲的时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父亲提醒我说“早点回吧,错过六点的末班车,就回不去了”,我一看时间,差不多快要六点了,急匆匆,轻手轻脚迈入“三别”重症监护室里的母亲身边,附在她耳边说:“妈,我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

她有气无力地说:“妈没事,过几天我都出院了!赶紧回吧,把雪(域)照看好就是了!”

几乎打了一整天吊瓶的她,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

我走出重症监护室,告别了父亲,弟弟一家,就匆匆赶上回故城的末班车。

窗外,霜降刚过,十月把一年最后的余热集中散尽,——中午热也就一小会的事,太阳过了,大地重归于朴,一切渐露出沧桑,以及沧桑后的凉意。

这时,夜色渐浓。当空升起一轮圆月。

皎洁的,涉过三秋之水!

       奢侈的,目弃万户侯光!

       清冷的,胜过坐拥皋比!

       温润的,浸漫春江花海!

窗外的喧嚣被一一隔去,只留耳畔清净的,不被别人打扰的《敖包相会》之音:

马头琴随月光倾注而泻,播撒人间而张弛有度,浸润万物而进退有痕;其身世,故乡,是在片片云端,还是茫茫草原,更或是今朝的渭河之水——流向哪里,哪里就是委身的故土之地!

这一切是谜,是黑洞,不为人知,只为天知,一旦步入,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我就像那寻找答案,探求光明的始作俑者,在清醒的大道上兀自闯入糊涂的幽径,偏偏在这月色撩人之时,动起“弦断有谁听”的马头琴声?

我忽然记起白日里最想说,却始终没有说的话来:

“谁让你是我妈!”

此后,这话每日就像战前擂鼓,锤击我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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