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 车 惊 魂(2)
到了老河口市，我们在当地最豪华的宾馆“洞宾宾馆”吃了晚饭就到三楼住下来，宾馆房间还可以，标准间两张床，室内还有卫生间和浴缸。两个驾驶员住一间房间，我独自一人住一间房间。
第二天早上接到早已到老河口市的我们厂供销科采购员的通知说；由于“磷钾苯胺”紧俏，我们提货的时间要推迟5天才能够拿到，要我们在老河口等5天，他自己马上又要到湖南省别的化工厂联系“磷钾苯胺”，他把提货单等手续交给了我，我也把那张20万元的支票交给了他。现在住在宾馆也无其它事情，大家就成天在大街上乱转，听说著名的武当山离老河口只有50公里，客车票价3元，于是我和二位师傅商量，看能不能上武当山玩一天；我们自己开一辆车去也可以，大家乘客车去也行，但他们总说看寺庙没有意思，还说他们曾几次路过武当山下都没有上山。没办法只有在宾馆一日三餐，其它时间就东游西逛，好在那里离汉江不远，很多时间就到汉江边看打魚船上的鱼夫用鸬鹚鸟捕鱼。住宾馆的第二天晩上，半夜三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惊醒，我问谁，只听服务员说：“有位客人要到你这间屋子和你共睡一室”，于是我起身开了门，感到有点冷，急忙钻回被窝里，服务员对我说：“有位客人以前在这间房住过，今天他又来了，非要住这间房不可，现在那个客人到车上取行李去了，一会儿就要来，你房间门一定不要反锁”。听服务员这么一说，我想社会复杂人心叵测，赶忙把放在枕边的腰包放在了被窝里，心想虽然那20万元的支票已经交给了采购员，但这腰包的钱也有好几千，起码是我两年的工资了，如果来人要抢我的这个腰包，我决不轻易放弃，必须和那人较量较量，一决雌雄，不管怎么样我年轻时也练过多年武术，那时三五个常人也不是我的对手，当然这些年结婚生子没有怎么练习武术了，但凭我的本力和以前练功夫的底子，现在一两个常人还是打不过我的。但又一想；如果来的人也是个“练家子”的话，我就不能轻敌了，要格外小心应对才是，一定要出狠招制服他；首先要用“黑虎掏心”、“双风贯耳”然后再用“二龙戏珠”和“仙人摘桃”把他制服………突然门开了，进来一个很墩实的小伙，看上去二十七八岁，拿了一个行李包放在床头柜上，招呼了我一下，把外衣脱了放在床上，这时我仿佛看见他腰间有一个东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定眼一看；一把手枪插在皮枪套里，乌黑的手枪柄露在外面，转身就去卫生间洗澡去了。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心跳也加快了，我想万一他要抢我的腰包怎么办？按照既定方针办吗？显然行不通，思来想去最终结论是；如果他真的把枪口对着我，我一定要毫不犹豫把那个腰包交给他，因为武功再高的人也敌不过枪弹，舍财免灾好汉不吃眼前亏，但我还是不甘心，于是我从被窝里的腰包中拿了几百元放在鞋子里的鞋垫下，心想这样也能喊少一点损失。过一会儿小伙子洗完澡准备睡觉，我就和他攀谈起来，得知小伙子是押油罐车的押运员，因常在外押车遇到的事情很多，抢车的事也时有发生，所以单位上给每个押运员都发了佩枪，作为自卫武器。知道了他的情况，我才稍微放心一点，但一夜未眠，警惕性仍然没有松懈。第二天，同屋的押运员一早就押运油罐车了，我照样腰包缠腰间，吃完早饭为了安全，又到3号车驾驶室准备把腰包藏起来，结果在驾驶室也没找到一个合式的地方，最后我用螺丝刀把厚厚的车门上的摇窗机打开，把腰包放在了车门的夾层里面，把摇窗机盖的螺丝拧紧。这样我感觉轻松多了。平时口袋里有点零用钱就行了。在宾馆住了5天，那天该我们拉货了，一大早我们就把车开到老河口化工厂，结果那里的销售员说没有这么多产品了，只有第二天才能装货。我们只好把车开回宾馆里的停车场，再到街上毫无目的的乱转，听说邻街有个批发市场，各种东西都有卖的，尤其是晚上不但商品齐全，买卖物品的人也多，十分热闹，而且许多东西比白天便宜，于是我们打听到批发市场的路线。晚饭后想到第二天就要离开老河口市，就认认真真的把汽车的各个部位检查了一遍，又到加油站把车上的油箱加得满满的，回到宾馆天色已晚，赶到批发市场天已经完全黑了。只见批发市场灯光昏暗，但那里的人却熙来攘往，各种各样的商品在昏暗的灯光下还是琳琅满目，我们在市场转了好一会儿，最后两个驾驶员师傅各自买了一条5元钱的牛皮皮带，我花了12元钱买了一双看起来很格式的浅灰色的皮鞋。大家都认为自己买到了耙活，自然都很高兴。第二天半夜3点钟，我们就开车到老河口化工厂排队提货，还好我们是第二名。上午9点钟开始装车，吊车给我们每台车吊装了25桶“磷钾苯胺”，两车共装了50桶也就是10吨“磷钾苯胺”，办完手续，我们回到宾馆吃了午饭，我把这几天的住宿费和伙食费结了帐，就到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胡师傅王师傅发现他们买的牛皮皮带是假的，是压紧实的纸做的，颜色跟牛皮颜色一模一样，在昏暗的灯光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两个师傅大呼：“上当”。我把皮鞋从皮鞋盒子里拿出来仔细一看发觉也是假的，是用布做的，表面喷涂了一层胶，看来这些湖北佬卖假货的时间比那些重庆卖假货的人历史更悠久一些。我们又到市场上每人买了几十斤湖北大米（0.30元一斤）和20斤苹果（0.28一斤）。就开始了回家的归途。我们的车满载而归在回家的路上，一路吃住如常。一天我们的车行驶到湖北宜昌长江边准备过车渡过长江，过江的车很多排起了长队，好不容易眼看我们的车就要上船了，这时过来一个身着公安制服的人将我们的车拦下，检查后不许我们的车上船，理由是；危险品不能过车渡船过江。我叫两个师傅把车摆在那里，使其它车辆也无法上船。这时我下车和那人沟通，他问我们单位是干啥的，这种“磷钾苯胺”是用来制造甚么？其实我虽然在化工厂工作，但对化工却一窍不通，只晓得我们厂有染料车间，许多产品都是做染料的原料，我灵机一动对他说：“我们厂是属于国家保密单位，番号叫“101”对外叫：重庆川庆化工厂，我们车上装的：“磷钾苯胺”是用来做军工染料的”，我指着车上一个个跟汽油桶一般大小的草绿色铁桶说：“你看这些铁桶外面的颜色就是部队使用的专用颜色，解放军的衣服等都要用它，现在部队催得紧，我们厂还在加班加点的生产来满足部队的需要，如果你今天不让我们过长江。其实对我和驾驶员都没有什么坏处，我们还会多领一些出差补助，但是一旦解放军穿不上绿军装，总不能让解放军穿各种颜色的衣服吧，这样岂不成了杂牌军？上面尤其是部队追究下来，这个事情就大了，可以说不光是你而且你们领导都脱不了干系，最起码也要遭判刑10年8年”，说完之后我递给他一支烟说：“你看着办吧”。转身上车，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那人过来说：”你们的车上船吧”。这样我们的车顺利的过了长江。过江后开了几小时来到了“野山关”那座山的山脚下，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顺着一条小街而过，整条街不是很长，但这里的房子却很精致，加上隐藏在山沟里，风景十分迷人，就连我们的两个老实巴交的驾驶员都被这美丽的景色迷倒了，情不自禁的把车停下车来说到小街上转转，三人徒步在小街上游逛，看到街上人不多显得十分清静，整个街道也很干净，街边到处都是鲜花盛开，由于整条街依山傍水空气清新，使人心旷神怡，没有大的商场，都是一些销售各种物品的小店，真是一个居家的好地方。这时一个小伙子满面笑容向我们走来，30岁左右，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帅哥”一个，穿一身很时髦的衣服，脚上穿的一双雪白的波鞋，他自我介绍说他是厦门人，来这个地方开了个“发廊”，要我们去”发廊”玩，还说许多驾驶员经过这里都要去“发廊”玩一下。我说我们三个人的头发都不长，目前都不须要剪头，他听我这么一说话，不禁“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说：“你们连这个都不懂，”发廊”的功能不光是理发，还可以搞一些很刺激的事。”他又说：”我发廊里的小姐个个都很漂亮，你们若去玩一下，我保证你们舒服满意，终身难忘”。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发廊”不光是理发，也是个“嫖娼”的地方，看来厦门人头脑不简单，一个门店上下生意都两头做。于是我说：“我们马上要赶路，没有时间玩”，便匆匆赶回车上，又行驶在前行的路上。在爬上“野山关”那座山，准备下山时，突然看到那里设了个交通关卡（检查站）我坐在胡师傅车上，胡师傅见状，猛踩油门就冲过了关卡，但王师傅的车却被关卡的人发现是外地车急忙把”地矛”铺开，一根根10多公分长的钢钉密集的在“地矛”上竖起来，任何车都不敢上前。胡师傅把车开了一段路转了个弯，我叫他在公路边等我，我就下车往回走到关卡那儿去解决被扣的16号车。到了关卡看到有两个交警正在和王师傅交涉，王师傅看到我去了，就叫交警跟我说，交警得知我是管事的就和我说起来，他说我们16号车超速，要罚款300元，我说：“我们是重载车，爬上山都不容易，怎么能超速呢”？交警说：“超速不超速是我说了算”。我想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于是我就和他讨价还价，最终还是开了150元的罚单了事。后来听驾驶员说这里以前也是这样，这个关卡专门用来罚外地车辆款的。在下山的路上胡师傅突然发现车抖了一下，急忙停车下去查看，发现车的右后轮主胎爆胎了，全靠副轮胎起作用，要是副轮胎承受不起若再爆胎，那就麻烦了，怎么办？天色见晚，由于是重载车靠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换胎的，那时通讯不发达，手机还未发明，不象现在一样，打个电话找修理厂来急救就行了，于是我叫胡师傅慢慢的开车，我们在车上提心吊胆，10个脚指头都抓紧了，还好经过两小时的慢行终于进入恩施市，找到了汽车修理店把轮胎换了。在进入利川市时又被交警拦了下来，让我们把所有证件拿给他看，他也挑不出毛病，又说我们的车超重，我把押运单拿他看，10吨“磷钾苯胺”两个车每个车5吨，最后他又爬上车把16号车的方向盘摇了摇说：“方向盘松旷，罚款100元”，我说这是新车，上个月才到湖北十堰二汽厂提的车怎么会方向盘松旷呢”，交警说：“我说松旷就松旷”。看来这款是非罚不可了，于是我又给他讲价还价，最后开了40元的罚款单。经过这么多天的奔波，我们完成了任务，回到了厂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押运员这个角色也不是个容易的差事。后来我们厂到外省拉原料都由厂保卫科派人搞押运工作，并且为了安全起见也给押运员发了佩枪。
饶学锋，1969年下乡到铜梁插队落户，1971年招工到重庆101化工厂工作，后为重庆川庆厂，化工局下属企业，曾经有3000多职工，地址在渝北区洛碛。2011年退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