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晗法师/寂静的黄土岭
离开瑞岩寺,我和几位法师前往黄土岭。
从公交车终点站步行40分钟左右开始爬山,约一个小时才能爬到半山腰,歇歇脚再前行数百米,山路突然变得更加陡峭,几乎超过了60度,我们背着行李经过这一截路时竟然花费了十几分钟,累得气喘吁吁。
转过山顶一座破败的道观,石阶又开始向下延展。透过竹林的缝隙,隐约可见黄墙飞檐, “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意境清寂悠远。
弥陀寺原是一座很小的山神庙,据说十分灵验,多年来香火兴盛。村民们响应政府的安居工程搬下山后,连续做了三年庙会,他们商议将其改建为佛寺,请法师们来住持。跨过一座石拱小桥,入寺,唯一的一座殿堂里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和菩萨像,以及各路神仙,大殿东西两侧各有一座两层的木楼。院里两株茂盛的黄杨,已有百年树龄(曾有人出价数万元想买走,被我们断然拒绝)。西厢房前一株据说是宋代的白梅,铁干虬枝,满树芬芳。最让人惊喜的是,树下居然有一口古井。
立春过后,雨水渐渐多起来,山路陡峭湿滑难行,蔬菜米面送不上来,还好有鲜竹笋充饥度日。天气好转,居士赶紧送点蔬菜上山,我们像过年似的做多几个菜饱餐一顿。因为山中生活实在清苦,除了我和养田师,其他的师父都陆续离开了。
每天晨起后供佛、诵经。吃完早晚饭,出去散散步,再回来读书、打坐、喝茶。山居生活是如此清幽宁静,正如诗中所言:“数声清磬是非外, 一个闲人天地间。”
寺院三面环山,与世隔绝,交通完全靠走,通讯基本靠吼,要打电话就得爬到山顶去捕捉那似有还无的信号。东边是风口,夜里大风呼啸,似怒吼似呜咽。
平日,黄土岭人迹罕至,偶尔才会出现几个采茶人忙碌的身影。有一天,有踏青的市民进来讨水喝,我和养田师正裹着棉袍坐在太阳下喝茶读书,他们惊讶地问道:“师父,你们感冒了吗?”我们这才注意到,人家都穿着短袖和裙子。哎呀,已经是五月份了!
养田师很勤快,又粗通农事,他在院墙边种了些土豆、辣椒、丝瓜和豆角。一次散步的时候,我俩走了很远,竟然在一座废弃的院落附近采回好几筐鲜嫩的蕨菜。我们赶紧动手焯水后晾干,储藏起来。再遇到连绵的阴雨天,也不怕没有菜吃了。
那年的四月初八佛诞日,我们因陋就简地举行了一场庄严隆重的浴佛法会。居士和村民们济济一堂,惊奇不已、法喜充满。几位老居士拉着我和养田师的衣角,泪眼婆娑:“我们吃素学佛几十年,今天还是第一次参加浴佛法会!”
我和养田师相视一笑:咱们要安住不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