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博物馆日随想
5月18日,是国际博物馆日,或称世界博物馆日。这个节日始于1977年,中国1983年参加。
正好,刚刚拜读吴晓南先生赠予的大著《长沙窑收藏笔记》,两个细节引起我对博物馆文化的思考。
其一是孙大光的故事。作者写到:“孙先生20世纪40年代任沈阳社会局长,有一部老电影叫《兵临城下》,电影里的共产党地下工作者就是以他为原型。那年代,兵慌马乱,宣统带到伪满洲国的故宫文物已经散落在沈阳大大小小的古董铺子里,人称东北货。孙先生心中雪亮,趁着人心惶惶,能收的尽可能都收了。后来,他把这批东西捐给了安徽博物馆。我父亲和他相识于20世纪30年代,他去世前,我父亲赶到北看他。聊到收藏,他抓着我父亲的手,道:'有一张画,我现在不能动了,想起来,想看一眼,摸一摸那纸,那印,他们就是不给借……’孙先生突然呜咽,继而大恸,倒弄得我父亲手足无措。父亲叹到:一辈子生生死死,什么没经历过,什么没见过,到临终,想看的只是一张画,这画还是他捐的,这博物馆怎么就这么不懂人心。”
作者的父亲是吴南生,曾任广东省委书记兼第一任深圳市委书记,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亲历者,特区建设的先行者。吴南生也是收藏家,曾将自己收藏的珍贵文物捐赠给广东省博物馆等机构。孙大光在临终前和他提起这段心事,也是因为惺惺相惜。
孙大光的一生也不寻常。他是安徽寿县人,生于1917年,1932年参加革命,1964年担任交通部长,1979年担任地质部长,1982年地质部更名地质矿产部,孙大光继续担任部长,在此期间,发现和提拔了温家宝等政坛新秀。他先后当选中央委员、中顾委委员。1987年,和夫人张刚将节衣缩食收藏的191件珍贵文物,捐献给安徽省博物馆。2005年1月13日,孙大光病逝,享年88岁。
孙大光和吴南生的故事,当发生在他逝世之前不久。安徽省博物馆如何对待孙大光最后的愿望,其细节、其缘故,我无力进一步查考。我想,孙大光地位已经很高,还留下如许遗憾,一般的捐赠者如果遇到类似情况,就更不好说了。
在这方面,吴晓南在书中还讨论到一个更有名的例子,就是张伯驹。张伯驹不是革命家,不是高级干部,而是一个文化人。他以性命收藏的《平复贴》等价值连城的国宝,1955年捐献给了国家机构故宫博物院。但3年后他还是被打成右派,受尽屈辱。经陈毅干预,他在吉林省博物馆得到一份工作。但直到晚年改正后,国家给他生活上医疗上的待遇,和他对国家的特殊贡献仍不相称。知情者说起来唏嘘不已。
博物馆如何善待捐赠者?国家、社会如何尊重张伯驹、孙大光、吴南生这样的收藏家?仍是博物馆日值得议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