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异事——恶霸

      恶霸

                                                刘述涛

恶霸，可不是真的有多恶，有多霸，而是一个人的外号。之所以称他为恶霸，是他做演员，演的戏，尽是一些恶霸的角色，像什么南霸天、黄世仁、周剥皮、胡汉三等等，只要是团里排新戏，戏里有恶霸的角色，就非他不属。

恶霸，一开始也不肯演恶霸。他同团长说，我是演员，是很喜欢演戏，可也不能够老让我演恶霸吧。团长说，演恶霸有什么不好？演的是恶霸，人又不是恶霸。人家艺术家陈强，还不是因扮演黄世仁而被世人认识，从而出名？

恶霸说不过团长，只得将恶霸的角色演下去。他自己劝慰自己，谁让你长得就是一张恶霸的脸，再加上一副凶神恶煞的形象，都不用张嘴说台词，人们就知道你就是个恶霸。

有一天，恶霸到菜市场买菜，卖菜的多算了他几毛钱，恶霸心里很不舒服，觉得有账要算到明处，哪能够昧良心多算钱。就凶卖菜的，说，你怎么能这样做生意，不讲一点诚信。哪知道，卖菜的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张嘴就吼上了，就你这个恶霸，还想要欺负我们劳苦大众？紧随着卖菜的这一声吼，旁边的人都捡到骂一样，站出来声援卖菜的，都说难道是雷公倒打天，恶霸要翻天？

这上哪说理去？

恶霸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何错之有？就决定再去找一次团长，同团长说，这辈子再也不演恶霸了。哪知道，团长仍是不肯听他的，还鼓励他说，这更说明你恶霸演得好，深入人心，人们才会对恶霸这个角色心生恨意。如果你坚持不演恶霸，剧团也就没有角色给你来演，恶霸没有办法，只能够又在台上将恶霸这个角色继续演下去。

这一年，忽然风向变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同恶霸一样经常演反面角色，匪司令的彭安生欢天喜地的跳了出来，成为了剧团造反派的头头，他跳出来就要恶霸也同他站在一起，揭露团长这些年的“恶行”。他还坚决要将团长、副团长、编剧、导演等一群人打倒在地，并踏上一只脚，让他们永世不得安身。恶霸却不肯听他彭安生的，说你彭安生又算老几？要做造反派的司令也是我做司令，我是恶霸，我又怕过谁？

彭安生带着一伙造反派将团长、副团长、编剧、导演拉出来批斗，戴高帽子，并把这一应人绑起来，用粗绳拉到半空中放飞机。团长都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哪经得起这么不要命的折腾，还好在恶霸领着一群人来了，才把团长、副团长、编剧、导演等一应人给救下。恶霸站在台上说，要斗，要批，也得由我恶霸先斗先批。彭安生想跳出来拦，恶霸却指着他说，你不要逼我好，真逼我哪天把你的那些丑事都抖落出来，你不好过！

原来，彭安生与恶霸是师兄弟，一起在谭润一那里学的戏。彭安生从小到大都不是好人，又坏又好色，曾偷看自己的师娘洗澡，还同县里宣传部一位女干部，勾勾搭搭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要是恶霸把他的这些事全抖落出来，他肯定好受不了。

恶霸成为了县剧团的造反派司令，他将团长、副团长、编剧、导演等一应人都看管了起来。谁想要批斗这群人，都得问过恶霸。

有人说，恶霸这下还真的变成恶霸了，他不但让团长他们打扫厕所，还动不动就把团长这群人拉到乡下去劳动，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时间如梭，当1976年的阳光照亮大地。国家开启了拨乱反正的步调，彭安生这样的造反派一个一个开始被清算，最危险的“三种人”也一个个被揪了出来。人们开始盼望着恶霸倒台的日子也将不远了。谁知道，恶霸却仍然活跃在剧团的舞台上，仍在戏里演恶霸。有人看不下去，到县里举报了恶霸，团长等一应人却站出来，帮着恶霸说话，说当年，要不是有恶霸暗中保护，里里外外的照顾，他们这些人的老命早就没有了。

现如今，恶霸早已不在，他的事却仍在流传。

有一天，我同恶霸的儿子一起在外面吃饭，有人问恶霸的儿子，你是哪个的崽？他儿子回答，我是恶霸的儿子。人马上翘起大拇指说，你爹虽叫恶霸，却是大好人一个，心肠同菩萨一样善！

（文章纯属虚构，请千万别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