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四方寨

四方寨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阴
黑白无常受阎罗之托,每晚都到人界来巡逻。
那一夜,又巡访到四方寨外,觉得比往日闹腾了一些。从寨墙外望进去,灯火辉煌,杀气腾腾。黑白无常无心走远,只在附近游弋,只听得四方寨内战鼓咚咚,杀声震天。白无常笑了:看来今天会有所收获!黑无常却不以为然:这四方寨我俩也不是头一回来的,会有啥新动向不成?
话音未落,果然从东面城墙上跌落一个人影。白无常疾飞过去,从地上扶起那人,笑问:你真来了?那人从城头摔下,正在犯晕,忽见一个脸孔煞白煞白的家伙对自己笑,不知来者何意,连忙说:我又不认识你!黑无常凑过去,道一声:正在等你!那人一见这高高瘦瘦的黑家伙,更不知所措:你们是谁?
黑白无常齐声道:我们俩是给你来领路的!不由分说,协起那人,直奔森罗殿交差去了。

阳
张三李四王五徐六像往常一样,到娱乐城包厢搓麻将。
张三手快,摸起麻将,看都不看,摸牌出牌,如行云流水一般。李四打牌跟着张三走,张三出风,李四不打万,必然跟风。王五不屑于小打小闹,总喜欢走一回大的,所以任凭张李二人沆瀣一气,他自岿然不动,照旧经营自己的清一色。徐六不精于打牌,无奈,张三李四王五都是他的领导,每次打牌都是他们三缺一,叫他来凑数的。所以,牌桌上,张三赢得多,李四输得少,王五要么赢大的,要么整晚输,徐六几乎没赢过。
今晚,似乎风向不对,徐六起手四张条子,再捉牌,又是四张条子,第三把,一对九条两个风,再抓牌,又是条子!还未出牌,已经到了十一张条子,还没有一张废条子!接下来换走两张风,也许有奇迹出现!再看张三李四,一出牌就毫无章法,暴露了他俩一手乱牌的信息;徐六的上家王五觉得自己今天大赢家在望,铁了心不吃不碰;徐六心惊肉跳,预感到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第四次换牌就可以......越想越紧张,越紧张越刺激:第三次换牌,只要把手上的北风换成六九条之一,就听叫!哎呀,北风换成了东风!还好,是一张安全牌!桌面上躺着三个东风呢!在上家王五一遍又一遍“财神财神”的呼唤声中,轮到徐六第四次换牌了,打掉东风,摸进一张六条!听叫了!
几乎从未赢牌的徐六,今天上来第一圈就要完成了一个条一色,还是不带财神的纯清!即将大功告成,我的妈呀!徐六高兴得跳了起来,刚跳起身,就觉得血往上顶,头顶上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身子就瘫软下来,从椅子山哧溜滑到地上了!
徐六的三个领导这些可就吓坏了:麻将桌上死人啦!

阴
森罗殿前,阎王探身询问:这是何人?
黑白无常齐声答道:禀报大王,我等奉命在人界巡查,巡至四方寨前,听到里面厮杀之声,料想今日有人来投,果然等到了这厮,特引领前来复命。
阎王又问:判官何在?
判官出列。阎王吩咐:黑白无常带回来的这货,交由你处置了。
判官就在阎王爷案前,搬出生死簿,提起判官笔,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被黑白无常左右挟持,动弹不得,也不知判官问谁。白无常推了他一下脑袋:死人,没听到吗,问你叫什么呢?那人才浑浑噩噩地回答道:“我叫九条!”判官一听就明白这货是牌桌上过来的,声音温和了些,说道:不是问你听叫什么,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如梦方醒:“哦,名字啊,我叫徐六!”
判官迅速翻阅了一遍生死簿,禀告阎王:没有叫徐六的名字!
阎王听了,当即发话:既如此,看来大限未到,还是放他回去吧。传孟婆送一碗汤来,让这叫徐六的家伙喝了再回去。
当即有使者传信给奈何桥上的孟婆。孟婆送来一海碗汤,让饥渴交加的徐六喝了个肚儿圆圆。黑白无常又赶在天亮之前,把徐六送回了四方寨。

阳
张三李四王五手忙脚乱,把徐六抬起来,平放在包厢里靠墙的长沙发上。摸不到脉搏,探不到鼻息,仨人慌了手脚。又不敢叫救护车,这120一来,三个干部“陪”一个下属打麻将,把下属给“陪”死了,这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呀?
即使不向天下人交待,如何向徐六家属交代?徐六家属虽然嘴上没阻拦丈夫陪领导打牌,可是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谁敢保证她不会把天捅个大窟窿?
张三到底脑子快,想到了先要稳住家属,立即给徐六家属打电话:哎呀大妹子呀,今天徐科长喝急了,可能醉了,晚上不回来了。哦,对呀,我和李局和王局都在,还有几个同事,也喝得差不多了,一大帮子在一起。不用不用不用......你不用赶过来,你放心,明天一早,徐科长醒酒了,我们送他回家!
李四再摸了摸徐六,浑身软绵绵,还有体温。他问王五:王局,咋整呢?王五听了张三给徐六家属打电话,觉得还是他淡定:你来,再给局里保健科的万医师打电话,叫她过来一下,她来了我们再看下一步。
万医师接到张副局长电话,说王局长有事找她,火速赶到,啥话也不问,立即对徐六展开了急救。同时李副局长又到前台续费,包厢包场到次日。
大约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万医师已经满头大汗了。徐六依旧没有复苏的迹象。万医师深感一己之力是无力回天的,只能摊牌:王局,张副局,李副局,徐科身上目前还有体温,如果身子变凉了,那就彻底无望了。你们领导定夺吧,最迟不要拖到天亮之前,尽早送医院吧。
万医师先行告退。张三李四王五将包厢的一扇门虚掩着,好让空气流通。三人又陷入了纠结:要不要送医?要不要叫120 ?要不要......
他们越想越后怕。
“嘘——”躺在沙发上的徐六不知道什么时候长舒了一口气,喜坏了三个愁眉苦脸的领导。他们赶紧扶起了徐六,看着他慢慢地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四顾茫然,只问了一句不着调的话: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