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人怀抱：读程十发《胡笳十八拍》

如果说程十发笔下的花木兰描绘的是英姿飒爽的英武之气，那么蔡文姬就是才华横溢的才女形象。历史人物画不能脱离人物的“身份”来创造，这是画家需要恪守的“原则”，至于表现手法则是“各有各有巧妙不同”的。程十发的人物画有相当一部分是画历史人物，这是一把“双刃剑”，弄得不好就是吃力不讨好，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是也。但是杰出的人物画家怎会放弃这样的题材。

胡笳十八拍

程十发

纸本设色

1978年

161×58.5cm

这张画画的是蔡文姬。画面上有作者长题，提到东汉末，蔡琰博学多才，妙解音律。夫亡后归宁。之后被匈奴王掠去，居匈奴十二年。后来曹操以金璧将其赎回。明代有胡笳十八拍图描绘这一故事，现藏南京博物院。众所周知，曹操向来喜爱文学书法，常与蔡文姬的父亲蔡邕交流，他见蔡邕并无子嗣，就用金璧将其女蔡文姬从匈奴赎回。

《后汉书》记载，曹操有一次问蔡文姬：“听说你家原来有很多古籍，现在还能想起来吗？”蔡文姬说：“当初父亲留给我的书籍有四千余卷，但因为战乱流离失所，保存下来的很少，现在我能记下的，只有四百余篇”。曹操说：“我派十个人陪夫人写下来，可以吗？”蔡文姬说：“男女授受不清，给我纸笔，我一个人写给你就是。”于是她将自己所记下的古籍内容写下来送给曹操，没有一点错误。

胡笳十八拍  局部

此画画面布局从下而上依次是蔡文姬、骆驼、大雁、书法长题。营造出雄健辽阔的大漠风情。这一点类似于山水画中的高远布局，程十发其实最早接触的是山水画，且用功最勤。这种素养一方面体现在他在处理花卉、人物时的举重若轻，同时也展现在他对人物画尤其是大幅人物画的布局安排上，这是高人一筹的地方。

关于画大幅人物画，程十发是有思考的。他画人物画不是先画细部，而是先画大体，先把握画中人物的基本姿势与神情。类似这样的画，他是要反复打好几次草稿，之后带着默写的感觉来画，原因就是不然绘画太“写实”。在“背”画的同时会对人物有夸张，即有加有减，画面显得无拘无束，新意盎然。

胡笳十八拍  局部

这张画中的骆驼与大雁画的随意潇洒，且造型准确。程十发强调中国画的民族性，充分挖掘中国民间美术的精华。这张画上的骆驼就是吸收了唐三彩骆驼造型特点，古为今用。画中人物线条苍茫沉着，带有浓郁的“西北风味”，加上上面骆驼大雁，一下子将读者带到了塞外。在这样的大画上，程十发往往还有大段书法题字。他认为“士大夫以诗题画，余以画题书，古碑即如此，不足为奇”。

据说蔡文姬九岁时，父亲蔡邕夜间弹琴，突然断了一根弦，蔡文姬说：“是第二根弦断了”。蔡邕说：“你这不过是偶然说中罢了”。于是故意弄断一根问她，蔡琰说是第四根。蔡文姬对于中国古代音乐的贡献是载入史册的。其中尤其以《胡笳十八拍》最为著名。《胡笳十八拍》是中国古乐府琴曲歌辞，长达一千二百九十七字，是一首由十八首歌曲组合的声乐套曲。明朝人陆时雍在《诗镜总论》中说：“东京风格颓下，蔡文姬才气英英。读《胡笳吟》，可令惊蓬坐振，沙砾自飞，真是激烈人怀抱。”其实我们读程十发这张画也有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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