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 第十六夜 - 吓人倒怪的爬船
视频里白衣哥们趴着的那个叫pilot ladder, 顾名思义就是领航员上下的梯子。根据海上安全航行规则，行驶中和在开放水域锚泊的船舶是不允许放下舷梯(gangway)上下人员的，人员上下只能从pilot ladder爬上爬下。所以锚地上船我们的行话叫爬船。三十岁以前，我没少爬pilot ladder。
爬 船
95年第一次去绿华山锚地爬船也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从吴淞坐拖轮出发的时候除了我还有公估公司的一个检验员和吴淞边防检查站刚刚服役不久的Choi Sir (90年代边防还没有划归公安部，还隶属于武警系统）。检验员是我大学校友，因为出发匆忙没来得及办登轮证，本来绿华山减载是没有边防去的，那次因为外轮减载后不挂上海港直接开下一港所以就有了Choi Sir同行。
Choi Sir一见检验员就问有没有登轮证，一听没有就来劲了，出发后的头两个钟头里不断对检验员重复说我要盯着你，你到了绿华山也不能让你上外轮。就在和视频里一样的天气里我们一路颠簸着到了绿华山。
要爬船了，检验员弱弱地问边防呢，我到底能不能上啊？拖轮老大笑笑说大盖帽已经吐了几个钟头，现在躺在大餐间凳子上起不来了，你自己瞧着办吧。于是我们就在惊涛骇浪中从pilot ladder爬了上去。视频里的哥们是徒手，我当时还背着一个20寸的巨大工作包外加一个装着海图的图纸筒。
之后无数年，我再也没见过会晕船的Choi Sir出过海。
97还是98年的大年初五，上海外代一个四十多岁的外勤在吴淞锚地爬船的时候因为pilot ladder断裂不幸坠海。外勤的母亲是南下干部，港务局早期的党委书记，上海港出动舰船飞机搜寻了两天未果。老干部高风亮节，说，大过年的，都别折腾了。
今天看到当年那位检验员在学校做辅导员时带过的我的朋友发的这个视频非常感慨，拿给小朋友看看父辈们白手起家时的工作环境。
我在大学里学过没忘的为数不多的术语之一有一个叫swell on deck, 翻成中文叫甲板上浪，没忘这个术语是因为我亲身经历过啥叫甲板上浪，就是比视频里大十倍的浪打到15万吨大船的甲板上。Choi Sir要是见了，吐完了也得再躺回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天的幸福生活是中国人民一手一脚流血流汗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