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第二讲 经方和时方
入门·经典·临床· 栏目
《伤寒论》第二讲 经方和时方
【主持人说】
今天又到了“入门·经典·临床”栏目。陈修园说:入门正则始终皆正,可见中医不可入错门。千百年来,中医的发展模式均离不开“读经典、做临床”的范式。欲想通往中医殿堂之门,欢迎来到“入门·经典·临床”栏目,精诚大医漫漫长路,有我们陪您一路同行。
今天给大家介绍的是廖伟龙大夫的 《伤寒论》讲座第二讲 经方和时方(共十讲)希望对你的学习有所帮助。
《伤寒论》第二讲 经方和时方
根据2017年5月6日讲课录音整理(廖渔)
主持人好,大家好,同学们好。
今天的课就开始了。今天的题目是《伤寒论》 经方和时方。
在上一讲中,我们从逻辑学论证了《伤寒论》,给《伤寒论》一书定义为一本精准的验方集和临床症状鉴别诊断学。我们也比对了中医理论和经方、时方几者的关系,(我认为)得出结论是《伤寒论》没有理论体系,也不存在所谓的六经辨证体系。现行的中医理论体系并不能解释《伤寒论》方剂在临床运用的思维方式和效果,不能解释《伤寒论》现象。我们不能证明二者间哪方有错误,但是至少是可以证明二者是不相兼容的。
这个结论好像有点残酷,一下就把几百上千年历代医家研究学者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理论体系和研究成果推翻了,一笔抹杀了,这个观点得罪不少人。得罪古人不要紧,得罪今人就麻烦了。这么多经方学院经方沙龙经方大师,所以今天这个讲课是有风险的,要准备好挨骂的。前几天有个散打运动员徐晓东到四川找个太极拳掌门,结果拳是赢了,得罪了全国武林界,搞得血雨腥风。我这么一讲一否定影响也是很大的,会引起很多不满,就我所知在这之前没有人这么尖锐的提到(否定)《伤寒论》理论。
中医是门文化吧,虽然说是科技但它的地位在中国也是门文化,和太极拳一样是国粹,非常相似。中医作为临床运用实际也和武术一样,花架子臭功夫。什么意思呢,就是中医的理论很多是好看不好用的,真正临床是不见得有用,和武术一样,大道至简。
前几年有个基层中医李可先生很有名,因为临床水平高有名,我将它称之为李可现象,李可现象看似偶然实则不是偶然的。想想为什么这么多教授专家学者达不到李可先生那个临床水平?可以找到李可先生的病案和那些所谓伤寒经方专家学者的病案,放一起对比对比,看看二者的病案水平,不在一个档次,不是瞎说。
再讲个故事,今年三月份,我带了个亲戚到广东省中医院看病,小伙子,皮肤病慢性溃疡烂了十年,西医诊断毛囊角化症。全国所有的大医院都看过,无效。我自己也给他治疗处理过,无效。广东省中医院专家号三百块钱,哪个医生就不说了。前后十分钟,处方没开完,我在电脑显示屏上看到心里就凉了:肯定没效。用药几天后病情反加重,病人极度悲观。我在一个医疗专业群发出图片和病情介绍寻求帮助,山东省一位民间医生寄来外用药,他自己家传的,四月二十一日开始用药,用药后明显好转(注:用药十个月创面基本痊愈)。他有辨证吗?没有,所有的皮肤病溃疡病人他都是用这个药粉治疗,据他说都有很好的效果;那位广东省中医专家有辨证,用的是清热解毒五味消毒饮。不好解释对症和辨证问题。
《伤寒论》没有理论体系,没有辨证体系,但不等于没有思想方法。《伤寒论》中的方剂我们称之为经方,在临床使用经方时,必须有种特别的思想方法,我们暂时称之为经方思维。经方思维有点抽象,干脆简单点,称之为”但见一症便是”式思维。”但见一症便是”式思维以前没有这一提法,虽然显得太单薄了点,但为了好理解也就这么称呼吧。
《伤寒论》研究学派大多是认可六经辨证体系的;但也有少部分认同所谓六经就是六大症候群,认为六大症候群带六大类方剂群,但如果认真数数不止六大症候群,至少九大症候群才对。太阳伤寒、中风,阳明腑证、经证,少阳,太阴,少阴里证、表证,厥阴证。扯远了,这个问题不谈,我们回来谈经方思维”但见一症便是”。
在前一讲我们说到”但见一症便是”是《伤寒论》的总纲,是画龙点睛之笔,把”但见一症便是”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什么是”但见一症便是”式思维?少阳病篇的”少阳证在,但见一症便是不必悉俱”。是不是说只要临床见到少阳证中所列的十五症中的一症就可以用柴胡汤呢?不完全是。应该说是 《伤寒论》中方剂都有自己的特点症状。
比如日本汉方学家就总结出柴胡汤真正最可靠的症状只有四个,其中有个还老换来换去,实际只有三个。其他的方剂就症候群更少了,所以不是说随便哪个症状都可以”但见一症便是”。很多时候也不是真的就是”但见一症便是”,而是至少两个症状以上。所以说”但见一症便是”是种思维方式,不要机械理解吧。比如太阳中风”发热汗出恶风脉缓”,你就不能只见一症,必须至少汗出恶风二症;如果 发热脉缓能用吗?也不行,也就是有重点症状。
有些学者提出的”抓主证用经方”实际上和我的观点是相似的,不完全相同,只是用”抓主证”三字不太恰当。主证就是有主要症状,或者说是医生病人都感觉到的最重要最难受的症状。而经方在临床使用中常常不一定是用于主要症状,很可能是一个不明显甚至于很隐蔽的症状,这个才是经方 ”但见一症便是”的那”一症”,是靶标。
在《伤寒论》中有的仅仅是提到、而完全不属于症状的临床表现也可能作为那一个”症”起到指示作用。举个例子,曾经看到个病人,青年女性,痛经十年。每次来例假之前有一天是卧床不起,痛过一天就没事了。病人其他情况都正常,经量、时间、睡眠、脉象舌苔等等所有的其他问诊都正常,按宫寒血瘀给予温经方无效。详细询问病情及疼痛时的缓解方法时,患者说了个非常不引人注意的现象:疼痛时解小便会舒服些。解小便舒服不是个症状,正常人解小便也舒服。
对《伤寒论》条文熟悉的都知道,在膀胱蓄血证中多次提到”小便利......小便自利”。大多数人会忽略这一不属于症状的生理现象,坦率说如果说不是碰到这个病人我也会忽略。就这个症状引起我注意,改投桃核承气汤前后共四剂,痛经症状完全消失。看来仲景前辈们对正常现象”小便自利””饮食如故”也不是随便记录的。想想为什么在桂枝汤、麻黄汤、四逆汤中都不特别注明”小便自利”或”饮食如故”?如果用抓主证方法这个病人你怎么抓,就无法抓了。
”但见一症便是”虽然处方是针对一症而去,但效果却是对整体症状有效;不要误解为只是为了消除”一症”。在临床中,很多时候不同的病种、不同的症候群,如咳嗽和月经不调,完全是不同的病种和症候群,但两个病人都出现”胸胁苦满”这一次要症状时,而使用柴胡汤时均出现良好效果。这里就体现了”但见一症便是”式思维。当然,治愈后如果你分别将两个病人用辨证论治理论体系去总结去分析,相信也是能解释得通,而且解释得很顺溜。但是如果你将两个病人合在一起解释会出现什么情况?怎么解释咳嗽、痛经和胸胁苦满之间的关系?很难有令人信服的解释,如果能完美解释了中医理论将有重大突破。
再谈谈时方。时方我们知道是在辨证论治理论指导下使用,来源于中医的理论体系,而中医的理论体系又是来源于对经方效果的解释。时方的组成很多时候是根据药物性味、功效结合中医理论选择而成,有时并非经验。
在临床我们会有这种体会:有时病人来了我们开具处方时并无方名,而是自己根据药物功效临时组方。在反复多次、长期的组方后才得出个人经验,形成自己的新方剂。每个医生的新方剂最初都必定是根据中医理论和药物解释来选择组合,在使用的过程中去掉无效留下有效,这就是经验,固定下来成为自己的经验方。所以可以说后世医家的所有在中医理论指导下形成的方剂都是这么来的,这就是时方;时方的思想方式就是辨证论治思维,我们一直认为辨证论治思维是中医理论体系的精华部分。
根据四诊八纲分析辨证得出的是病人的病机,治则是针对病机而去,不一定是针对病人症状而去。所以经方和时方二者,所去的方向是有不同的,一个是对病症,一个是对病机。
在对病症、病机、病名等问题上我思考了很久。
2012年冬天,睡梦中和人争论突然醒来,急忙起来将和人争论的那句话记下,这句话现在写在《新经方实验录》书中:疾病带来痛苦,痛苦的表现形式是症状。因此消除症状也是治疗疾病的一种方式。很多中医喜欢标榜自己辨证论治治病求本,鄙视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的治疗方法 ,也是不对的。在这里我想提醒一下,我并非反对辨证论治,而是希望大家能正确理解对证和对症二者间的关系。
在谈到辨证论治和方证对应(也就是时方思维和经方思维)二者关系时,胡希恕先生有一句话很好,他是这么说的:方证对应是辨证的尖端。
坦率说,胡老这句话单纯从字面分析看是不一定正确对待的,但我能理解他的深层意思。方证对应是辨证的尖端,尖端代表更为优势更为突出,但现在好像没有证据证明方证对应比辨证更加优势更为突出。如果将”方证对应是辨证的尖端”中的”尖端”二字改为”前端”二字如何?应该说更为恰当更加切合实际,前端二字表示的是秩序、位置。我们从胡希恕先生的其他病案和文章中可以看出,胡老也是用”方证是辨证的前端”来处理二者关系的。
在临床运用辨证论治和方证对应中,我们并不能将二者割裂开来使用,无论是不是经方家都会自然的将二者结合使用。而经方用得好的医生一般也是用”方证是辨证的前端”来处理二者关系的。
举个例子:如果有个病人是咳嗽气紧,脉结代,经方学家依照经方思维(但见一症便是)是很容易首先想到炙甘草汤,这就是前端。在写下炙甘草50克第一味药后,后面的药用什么?每个病人体质不一样,不可能照搬原方,阳气不足病人需要增加附片干姜等阳药,阴虚严重病人需要增加生地麦冬等阴药,这就是后端了;后端就是时方思维辨证思维。这个全部的思维过程是很自然的,体现了”方证是辨证的前端”二者关系。
在充分理解经方时方二者关系后,对今后学习经方学习《伤寒论》会有很大帮助。在这里我希望大家再读下这几本书,郑钦安先生的《医学阐释》,大冢敬节先生的《汉方三十年》,江尔逊先生的《杏林六十年》,胡希恕的弟子冯世伦主编的《解读伊尹汤液经》,矢数道明先生的《汉方临床精粹》。
好了,同学们,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
再见。
【作者简介】
廖伟龙医生,笔名王不留行,江西龙南人氏。15岁学医,毕业于江西中医学院,师从其伯赣南名医廖家兴教授。从事临床四十余年,学贯中西,著有《新经方实验录》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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