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玉 | 镶嵌在镜子里的爱情

镶嵌在镜子里的爱情

◎ 朱成玉

1.

那个年代，男女授受不亲。自由恋爱的很少，媒婆们便成了必不可少的重要角色，她们就像叽叽喳喳的麻雀，在两个陌生的人之间穿针引线，试图穿起一段姻缘。

人们保守得很，即便是热恋中的男女，也不敢在大街上牵着手，更别说两个本来互不相干的男女第一次见面了。媒婆巧舌如簧地把对方介绍给了对方，然后借故出去，给他们腾出点空间来。屋子里一下子静得能听见他和她的心跳，彼此不敢看对方一眼，只能通过那面镜子，窥着彼此的模样。有时候，他和她的眼睛会在镜子里相撞，彼此便都迅速地低下头，一脸羞红。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目光已经在镜子里打了结，再也挣不开、扯不断了。

走路的时候，他和她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5米左右的距离，生怕对方听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那样子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在谈恋爱，他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图谋不轨的人，暗地里尾随着他的猎物。

后来，他们回忆起来，说整个恋爱阶段，在一起说过的话不足10句，就这几句，还是“吃了吗”等等举国上下的废话。这种状况，在时下这帮走在时尚前沿的年轻人眼里，简直有点“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那时候，就算有誓言，怕也都是镶嵌进镜子里了，镜子沉默着，却暗自酝酿着一场天长地久的幸福。

2.

他从不敢与她对望，或许是自卑的原因吧。因为她是剧团里的台柱子，而他不过是一个跑龙套的。可是，再卑微的心也是激情澎湃的，他喜欢她，偷偷地为她做事，暗地里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这些，她心里一清二楚。她也对他有些好感，可是总不能自己先去和他开口说啊，她在心里埋怨他的不勇敢。有一天，她掏出镜子，要重新补一下妆，结果她看到了镜子里的他，正在后面深情地看着她。从那一刻起，她决定了，一辈子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不为别的，只为镜子里那深情的一次对望。

一面镜子懂得她的心思，镜子不说话，守口如瓶，却暗自替她收藏着那些在心底发芽的喜悦。

打那以后，她时常唤他：“来，帮我拿下镜子。”

他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如同得到了某种恩赐一样，欢欣鼓舞。透过那面镜子，他看到一张娇羞的美艳无比的脸，生动了他的整个人生。

3.

为了证实本文的真实性，有必要隆重介绍一下本文的几个主角。当年这个剧团里的台柱子，是我的小姨。而那个偷偷从镜子里看她的男孩，是我后来的小姨夫。至于另一对嘛，你们可能已经猜到了，对，那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