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女孩儿有心机就不好吗？

《红楼梦》里有两对经常放在一起比较的女孩儿，一对是林黛玉和薛宝钗，一对是晴雯和袭人。

比较很正常，特别是她们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她们分别是宝玉的妻和妾的竞争者。但是，是否意味着在她们之间就必然出现一褒一贬、一好一坏？

这种倾向是有的。特别是基于人们与生俱来的恻隐之心，对失败的那一个给予更多的同情。当然，因为《红楼梦》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胜利者，那就是“看起来更失败”的那一个获得更多的同情，比如林黛玉和晴雯；而相对成功一些的，则容易被目为“非正义”，比如薛宝钗和袭人。

那么是不是感情上的竞争者就必然有好有坏呢？甚至，失败的那个是好的，而看起来成功的那个是坏的？

其实感情生活中的竞争是常态，也正因为有竞争，感情才变成更动人，更珍贵。

比如，如果没有“木石前盟”与“金玉良缘”的变数，宝黛之恋从头到尾就是完美的一对，那么就算他们每天海誓山盟、你侬我侬，在读者眼里也恐成嚼蜡；而有了竞争，有了变数，他们的感情尽管终成悲剧，却更加深入人心。

所以竞争本身不是问题，关键要看有没有不正当竞争。

关于这一点，说得最多的似乎还是晴雯与袭人，似乎袭人太有心机了，为了自己的利益动了很多脑筋和手脚，对晴雯的死负有相当责任。

先说晴雯的死吧。晴雯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人物，也觉得她这样悲惨死去不公平，但冷静地盘点一下，如果要找晴雯之死的责任人，可以找出王夫人，是她驱逐了重病中的晴雯；也可以找王善保家的，是她向王夫人添油加醋告的状，导致王夫人对晴雯的印象几何级恶化；还可以找贾宝玉，他这个人一起玩乐是好的，出了事要他出面挡个风遮个雨就没戏了，并未为她在母亲面前求上只言片语；还可以找晴雯自己，因为她日常的确张扬了些，做人做事率性而为，特别是公开骂小丫头这违反荣国府善待下人原则的行为，给王夫人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或许还可以找出其他人，但里面并不包括袭人。

她没有什么言行体现出针对性排挤晴雯。唯一那次她说“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就费这样心思，比出这些正经人来！还有一说，他纵好，也灭不过我的次序去……”确实很难听，但这不能理解为袭人暴露了真面目，而是宝玉这么记着已经死去的晴雯，叫她吃醋了；话是难听，不过她强调的“次序”是真的。

我们不能说，在一个团队里，队员在尽己所能做好分内工作的同时，向牵头人提出自己认为对团队和个人的发展更好的意见建议，就是损害其他队员的利益。怡红院这个团队也是这样的。

袭人最让人诟病的，大概就是向王夫人提出把宝玉搬出大观园一事。

这客观上的确是对晴雯等人有影响，但如果我们不把《红楼梦》当作一个无稽的白日梦，而是把它当作现实生活的映照，那就会认同她的建议，因为这的确是在为宝玉的健康成长考虑，也就是为荣国府的可持续发展考虑。

当然她也是为自己考虑，有读者正据此否定袭人，说她有心机。

袭人当然是有心机的，比贾母、王夫人她们印象中的“笨笨的”形象是有不同的，只是低调而已；但有心机就是坏的吗？

有些人总是不喜欢别人特别是女孩儿有心机，因为他们希望对她们维持住一个相对优越的地位，希望她们是值得同情、怜惜的，而不是需要琢磨、尊重的。

这样想，实际上还是因为没有把袭人放在现实生活中加以考察，或者说，人们在“代入”的时候，并没有代入这个人物，而是代入到了她的对立面；说到底，她的悲欢离合只是“故事里的事”，与我们无关；如果她是现实生活里的我们自己或者亲人、朋友（真正的朋友），会希望她是肯定会遇上霸道总裁的“傻白甜”吗？

以上说法，朋友们怎么看？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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