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生日里，蓄满伤痛
生日里，蓄满伤痛
张亚凌
51年前的今天。
9点多，母亲从学校回到家，10点刚过，我出生。
接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慈祥长者是乡间接生婆，跟我家是一条巷子，我唤她“干妈”。多年后能安慰我的最甜蜜的话语，就出自干妈。
“你这瓜女子，你妈天天盼夜夜想，就盼来了这个丑女子瓜女子。”
干妈轻柔的目光里尽是疼惜，恍惚间我看到了故去多年的母亲，她俩情同亲姐妹。
以至于那一刻，我觉得人与人的相处，除了血缘与时间外，一定还很微妙很微妙的在里面。就像，我总忍不住跑回老家看干妈，看的或许就是干妈与母亲在一起的那段光阴吧？
我是在母亲满心期盼中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是母亲走后，她的好姐妹我的干妈，给我铺就的柔软之路。
因了那句话，我会永远疼爱自己，万不可辜负了母亲的期待。
我的生日，难过是主打情绪吧。
很难过，我已成了没有父母的孤儿。
再也没有人对我察言观色小小心心地说话了。母亲一直是。从我成家到十多年前，日子过得一直捉襟见肘，儿子的衣服、奶粉连同我的衣服，她都操心。
再没有人会打断骨头连着筋地爱我护我了。父亲一直是。从外地落户合阳的父亲脾性很大——不如此难在欺生地站稳脚跟，却从未对我高声过。
如果说快乐的标志真的是“人忘了自己”，那思念一个人，思念成疾忘了自己，一定快乐到极致吧？可我为什么忘了自己得想你们，却没有丝毫的快乐，只有悲伤逆流成河？
几天前，突然想起父母，给儿子说：如果你外婆外爷永远健在，多好。
儿子看着满脸是泪的我，开了口：
因为不会永恒才会珍惜，你要知道我外婆外爷永远都在，哪会想起就哭？永恒的，人永远不会珍惜。就像太阳是永恒的，你珍惜过？停电时你摸黑找到半根蜡都会兴奋无比，对太阳有过？……
理性的儿子说得是很有道理，可关键是，直到父母去世，我都没有珍惜过。
他们都走得很突然，突然到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时日不多而善待。
对至亲至爱的人来说，“来日方长”是最大的骗局与祸害，想着来日，念着方长，就忽视了眼下纵容了自己。
就像，前一天还跟母亲生闷气，第二天她就撒手人寰。就像，前一天晚上还唠叨父亲的不是，第二天五六点时一个电话，只是告知天人两隔的结局。
是的，生闷气只是为母亲鸣不平，唠叨只是嫌父亲已不能照顾好自己还那么多事，可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任我小时候再唠叨，长大后再刻薄，他们都不曾粗暴地打断过我的话，我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不能呢？
他们从来没有苛求过我什么，我只需把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大大打折后给他们，也会是很孝顺很孝顺的好女儿啊！
不能原谅自己。
永远不能。
已成心结，已是死结！
生日里，对生我的人，只有无尽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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