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老乡

偶遇老乡

听说大妻舅进医院，前天马上驱车下勿洞探望。去医院看了大妻舅，情况应该是从此就必须长期卧床。从医院出来，到大妻舅家看大嫂。谈话间她突然提起路口斜对面住着一个断了一条腿的同志（当地人对前人民军成员的称呼），说是老家在新加坡的，他告诉大嫂说他认识我。我一听，马上意识到应该是“阿兄”。
大嫂带我到那个同志的家去找他。一进门，就见一个穿着红色无领T恤，黑色短裤，戴着眼镜的高瘦女孩在客厅打扫。我一眼就看到坐在通往后面厨房通道上的“阿兄”。他坐在地上，正准备穿上义肢。听到我叫“阿兄”，他错愕地望着我一阵，然后激动地说：”是你啊，阿青！你现在是哪里人？“我马上回答：”泰国人。“他接着又说：”我以为你去了马来西亚，没想到你还留在这里。“
往事不堪回首。30年前，我可是第一个报名去马来西亚的。为之战斗了十多年，已把她当作另一个家乡，既然老家回不得，就选择回这第二个家乡。谁知吉隆坡来勿洞帮我们办理回马的高级警官却暗示我，他们只想接回前马来西亚籍的及其配偶。
和我同一个家乡的阿兄也告诉我，他也想去马来西亚定居，但到最后也被告知不受欢迎，就只好留下。阿兄是70年代初上队的，我是70年代中上队，在部队里，他是第三小队的，我是第十小队的。他的弟弟是70年代尾上队的，就在我的小队，我们叫他”阿弟“。那时，阿兄常到我们的小队看他的阿弟。70年代长大的阿弟不像60年代长大的阿兄那样经历过艰苦的生活。国民服役时他又是营长的警卫员，没人敢欺负他，没受过什么苦。阿兄就经常来我们小队告诉阿弟他们家小时候是多穷苦，叫他不要忘记。但阿弟对小时候的事毫无印象。
阿弟后来调到其他单位，我和阿兄在敌人进攻时曾经在前线的一个分队一起生活和战斗。20个月后敌人撤退，我和阿兄也分开，生活和战斗在不同的单位。和平后大集中，就看到阿兄少了一条腿，是被地雷炸断的。而他的弟弟也因急性肠炎魂断大青山。
老家回不得，马来西亚去不得，阿兄只好留在泰国，靠木工手艺谋生，后来与当地一位姑娘结婚，婚后育有一女，就是我进门时看到在打扫的那位，阿兄告诉我，她女儿已是大学三年级了，明年毕业。她女儿在坐下后就去厨房倒水来给我，十分乖巧。见到老乡身残志不残，与帮人洗衣打扫的太太勤俭节约，买下了屋子，养大了孩子，失去联系的20多年里曾为他的生活担心，现在也就宽慰了。告别时，阿兄一再激动地说真想不到还有你这个老乡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