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儿峪城堡”有玄机,北京圆形敌台已经超过十座——行走陈家峪西台子段长城
疑点重重的“乍儿峪城堡”
3月6日,按独善其身老师的推荐,与萧艾老师、活力的荒野老师踏访陈家峪-西台子段长城。
根据长城遗产网地图,陈家峪关口处相距数百米范围内,有2座城堡,内侧的为陈家堡,外侧的为“乍儿峪城堡”。
对此处的“乍儿峪城堡”,早有耳闻,早就认定此处的文保碑有误。
根据《四镇三关志》蓟镇形势图,乍儿峪即乍谷关在吊马寨西侧,陡道峪东侧,距陈家堡隔陡道峪寨、蚕房峪寨两座关堡,位置并不相邻,不可能在同一沟内,相距数百米之处,出现串联的而不是并排的两处关隘。
《四镇三关志.夷部.蓟镇夷部.入犯》记载,嘉靖三十二年、四十年,蒙古军队两次入犯乍儿峪寨,却无入犯陈家堡的记录。如果乍儿峪确实在此处,应当同时进犯陈家堡。
因此,“乍儿峪城堡”文保碑处,肯定不是乍儿峪城堡。
踏访边墙:意外收获的4座圆形敌台
车停西台子河与牤牛河的交汇河口处。两条都是季节河,河道宽阔干涸,前方是往陈家峪水关方向的西台子河,左侧是牤牛河。
(当前海拔289m)
河口西北侧的台地上,是“乍儿峪城堡”的文保碑,且待回程再详细观察。
(距离起点0.06km 当前海拔292m)
行约1.5公里,即是陈家堡水关,文保碑的关名为“关门水关”。从水关处循小路上山。
(距离起点1.35km 当前海拔322m)
西侧可以看到往东驼古方向的三座敌台,第三座为陈家峪完美楼。
(距离起点1.45km 当前海拔376m)
墙体非常简易,借助山崖与铲偏坡,人工的墙体高只有一米左右。
(距离起点1.53km 当前海拔402m)
第一座敌台,密云410敌台,《明蓟镇长城考古报告》编号为白马关台35号。这是一座空心敌台,楼体基座保存尚好,上层建筑已经不存,楼体内部成为空腔。
(距离起点1.63km 当前海拔440m)
陈家峪关外,是两条沟谷,沟谷之外,是更加高耸的崇山峻岭,山岭的垭口,都在犬牙交错的山脊之上。或者说,这两条沟属于死沟,骑兵很难翻越。因此,这一带虽然沟谷众多,陈家峪却属于通步缓的地形。《四镇三关志》的入犯部分,也没有敌虏进犯的记录。
(距离起点1.66km 当前海拔445m)
向北的沟谷。
向西北的沟谷。
脚下简易的墙体。
(距离起点1.91km 当前海拔514m)
408敌台,是一座坍塌的石台。这一带的敌台,空心敌台与实心石台交错相间,可能是改造为空心敌台时,没有全部完成。有说法原拟在蓟镇昌镇一带修建空心敌台3000座,实际完成蓟镇昌镇共计1400余座。可见还有相当数量的敌台没有改建完成或没有新建完成。
此台在考古报告中分类为墩台,即烽火台,此为墩台5。
(距离起点1.96km 当前海拔522m)
这竟然是一座圆形敌台。由于坍塌严重,已经很难识别,后来对照《明蓟镇长城考古报告》,得到了证实。如此以来,北京地区的圆形敌台数量又有增加,而且,这是此前未曾有报料的圆形敌台。
前方居中的那座最高的类似僧帽一样的山,即是僧帽山。其西侧为大断崖,远远看上去,是猿猱欲度愁攀援的山崖。
边墙与敌台一路逶迤而去,攀越断崖,直上僧帽山顶。在僧帽山顶,应当还有一座空心敌台和2座实心台。根据轨迹,这面断崖竟然也有人直上翻越。
一处自然形成的小山包,位于一处制高点,视角极好,四面八方的情况尽收眼底,虽然不是人工构筑的台子,但是否也可以做为天然的台子使用?——考古报告与遗产网均无相应记录。
(距离起点2.16km 当前海拔542m)
407号敌台是一座空心敌台,保存状况尚好。考古报告为白马关台34号。
这一带的空心敌台,一般均只有一座门。
(距离起点2.26km 当前海拔531m)
楼内筒拱很有特色,一个方向上是三道平行的主筒拱,另一个方向上是三道平行的券孔,与他处敌台回字形结构筒拱高度相同、四角做成小穹顶有所区别。
上楼蹬道很是隐蔽,位于门侧背面的墙柱上。蹬道台阶由精致的大石条构建,算得上是奢华。
上层蹬道口紧贴外层墙壁。
前方406号敌台,上层台体已经不见,从包砖来看,应当是空心敌台。
(距离起点2.68km 当前海拔546m)
台体一角,内层毛石裸露,很可能包砖是人为剥落。
(距离起点2.70km 当前海拔554m)
台体保留有包砖的一面。
405号敌台,又是一座圆形敌台,考古报告的编号为墩台4。这是本次行程中的第二座圆形敌台。想不到此处圆形敌台如此密集,刷新了对于北京地区圆形敌台的认知。
(距离起点2.84km 当前海拔561m)
圆形台体的圆弧面。
回望这座敌台,更为明显。
(距离起点2.85km 当前海拔564m)
不一样的404敌台,颇具特色的排水系统
404号敌台是一座空心敌台,只有一座悬门,无法登顶。这座敌台考古报告编号为白马关台32号。
但其墙体很有特色:西面和南面的墙体中下部,分布着大量的木柱孔,直径约十公分左右,部分孔洞内有残王桩,部分孔洞内是空的。
进一步观察,这座楼还没有水嘴,也没有有些空心敌台的腰线,用两到三层砖形成的锯齿形腰线。
(距离起点3.18km 当前海拔596m)
这些木柱孔作何用途?一时间,大家有了不同意见。
一种意见,认为这是类似脚手架的作用,筑完后木柱抽出,留下了孔洞——只是,为何东面并没有孔洞?为何往上一人多高的高度,不再有脚手架?为何其他敌台不需要这样的脚手架?
一种意见,还没有说出,就被否定,就是找平之用。
我一下子想起,北石城(新云蒙山景区)内有一段墙,与这座敌台极其类似,在腰部上下两层石材间,有一些支撑的小石块,小石块之间,留出了很多孔隙。很明显,这是墙体排水之用。类似的设置,在现代的建筑中也可以观察到。
其实,这座楼子的孔隙间,也有类似的支撑的小石块,只是石块更小,更加脆弱。因其脆弱,所以才需要其他辅助的支撑。于是,夹杂了木柱的墙体,周围有大量三合土灰浆,一方面做成防水层避免雨水进一步下渗,另一方面可以顺着有一定倾角的木柱孔隙向外排。
而楼体上既没有水嘴,也没有可以起到排水作用的腰线的锯齿形的砖,也要求这座楼另有排水功能的设置。
这些木柱孔洞,即是这样的功能。
不过,我的观点并未取得认同。但我依然认为,这是截至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
攀一小段狗牙山,继续前行。
(距离起点3.31km 当前海拔616m)
(距离起点3.38km 当前海拔611m)
403号敌台,也是一座石台,考古报告编号为墩台3。其西侧坍塌严重,已经看不出形状。
(距离起点3.45km 当前海拔599m)
回望这座敌台的时候,发现这座台也似乎是圆台。
返程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是一座圆台,而且非常明显。这是本次行程中第3座圆台。
而且,墙体间还有三合土灰浆。
回望404与403敌台之间,也有一座锥峰,也是一处制高点,方便四面瞭望的天然台体,台顶并没有人工构筑的遗迹(遗产网、考古报告均未记录为墩台)。
(距离起点3.54km 当前海拔609m)
402号敌台,也是一座空心敌台,保存状况基本完好。这座敌台考古报告的编号为白马关台31号。
(距离起点3.60km 当前海拔631m)
楼东侧巨石上开凿的有石臼。
楼内部结构一如407敌台。只是上楼蹬道是砖梯。
402敌台东侧,又一座石台,坍塌也很严重。不过辨别,还是能分辨出这是一座圆形敌台,后来对照考古报告,得到了证实。这是本次发现的第4座敌台。如此一来,北京地区的圆形敌台,已经达到十座,而此前所见到其他驴友报料的,仅仅有4座,还有不少驴友游记声称某某是北京唯一的圆形敌台。这条线路走的人并不少,为何都没有发现?
这座敌台,遗产网并没有记载,考古报告编号为墩台2。
(距离起点4.20km 当前海拔699m)
这座敌台石材间也有三合土灰浆。
最后一座敌台,401号敌台,屹立在高耸入云的僧帽山绝壁之下,颇具气势。考古报告的编号为白马关台30号。
(距离起点4.38km 当前海拔704m)
这座敌台设一座悬门,楼门距地面落差有点大,我放弃了登楼。
楼体下的台基受损严重。不知什么时候才轮到维修此处的长城。
经历四百多年的风雨剥蚀,青砖已经被掏空半砖,这些砖的土质,应当不适合制砖。
我们可能找到了古北路与石塘路的分界点
这是一段非常奇怪的墙体,与行程中所见均不相同。沿途的墙体均为单边墙,高不过一米左右,极其简易。而这段墙体高大坚固,宽约4米左右,外侧是幽深的谷壑及铲偏坡,按西段的墙体状况,似乎没有必要修这么坚固的一道大墙。
(距离起点4.47km 当前海拔715m)
墙体长度仅十余米,东接崖壁之下。
萧老师分析,这该是两个不同工段所修筑,而且,很可能是古北路与石塘路的交界点。
这个判断非常有道理。后来又据虫子提供的资料,《天下郡国利病书》记载潮河川与石塘路的交界是黄花台。那么,此处是黄花台吗?上方山体崖壁由黄色的花岗岩构成,倒是形象。
虽无法证实,且先记下,留作备查。
再往上上僧帽山,贴近峭壁边缘有小路,再往上山崖极其险峻。汤老师在前,作了一番探路,为安全起见,放弃登顶。
(距离起点4.60km 当前海拔748m)
(距离起点4.66km 当前海拔768m)
于是返程去察看两座城堡。
沿途有些墙体,有些可能是废弃的民居院墙、梯田挡墙,有些可能是导水渠的墙体。
(距离起点8.11km 当前海拔319m)
可疑的墙体
后来虫子提供一个信息,11路军的游记截图上,有一段墙体,位于陈家峪水关下方尚有一段距离。
这段墙体仍然存在,但位于西台子河谷中季节洪水冲刷出的窄沟的侧壁处,疑似现代的导水渠的墙体,只是利用了长城的砖石。
类似的墙体,其上游,远在长城之外,也有,石料是较新的青石;水关下游,还有一处大石堆,无法解释其存在的理由,但因考古报告未记载,均未敢确认其与长城遗存有关。
寻找“乍儿峪城堡”,发现明早期陈家峪关
回至“乍儿峪城堡”文保碑下,寻找“乍儿峪城堡”。
寻找半天,大量的梯田挡墙被排除为城堡墙体,没有发现。
问护林房内的值班人员,也不知道乍儿峪城堡。不过,提到山上有一段墙,一段长城,不长。
活力的荒野老师抬头间,突然发现一段墙体。肯定是那儿了。竟然也没去想城堡怎么位置那么高。
于是循文保碑后面狭窄的小路上行。路径窄到只能容一脚侧放,沿途有碎土打滑,又有酸枣枝牵绊,坡度又陡,上行很是艰难。
不多时,已经走到墙体之上。
(距离起点9.77km 当前海拔343m)
墙体残存高度约1米左右,宽2米左右,为单边墙形制,毛石筑就。
墙体坡度很陡,上行不易。
对面的山崖边缘,竟然也有墙体。山崖顶部,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座敌台,且称其为南台。后来对照考古报告,其命名为陈家峪附边战台6。
南侧不远,大约数百米之外,可以看得见陈家峪堡的堡墙。
上方是一座敌台。且称其为北台1。考古报告的编号为陈家峪附边战台7。
这座敌台,坍塌严重,就其占地情况,似乎呈圆形。但考古报告记录近似方形。因此,虽然观察其近圆形敌台,但且不将其统计为圆台。
(距离起点9.88km 当前海拔382m)
明早期陈家峪关的玄机
站在北台1之上远眺,可以看到墙体还在向远方延伸。这不是一座城,而是一道墙。这更加证实了这不是乍儿峪城堡。这道墙,在长城遗产网上也没有标识。这道墙向着主线墙体方向延伸,很有可能与主体边墙相接。
(距离起点9.92km 当前海拔395m)
第二个高点,是第二座敌台,且称其为北台2,考古报告的编号为陈家峪附边战台8。
(距离起点10.12km 当前海拔419m)
这座台顶,四边基本为直线,但四角为圆弧形。考古报告描述亦为近方形。因此,这座敌台且归为方台。
外侧的崖壁,有人工铲削的偏坡痕迹。
北台2向前,地势走低,需经过一个垭口。过北台2,没有明显墙体,直至近垭口处,墙体才再次出现。这是一段隘口墙
(距离起点10.17km 当前海拔417m)
隘口墙墙体。
(距离起点10.17km 当前海拔413m)
这几座敌台及墙体的分布,大致如下图所示:
这是一道隘口墙,下方的山口,就是一道关口。或者说,这是陈家峪的本关口,现主线上的水关处,该是二道关。
这道墙,为何没有记载?
这道墙,又筑于何时?
《四镇三关志》载:陈家堡关,永乐年建,通步,缓。边城嘉靖三十年建。
永乐年的关,只修关塞,并无连续墙体。
现在的陈家堡水关(密云21号水关,又称关门水关),处于连续墙体上,应是嘉靖三十年所建。
因此,“乍儿峪城堡”文保碑处,应是早期的陈家堡家。
隘口处,墙体明显,向上延伸至西北侧的山头。
(距离起点10.20km 当前海拔412m)
墙体止于上方山头之下。
(距离起点10.32km 当前海拔422m)
后来,查阅考古报告,才知道这道墙不仅我们所看到的和走过的这么短,不止看到的这3座敌台,而是断续与主体边墙相接,沿途分布着9座战台。
其中,南侧应有6座战台,一端与墩台5(即遗产网密云408号敌台)相接;北侧3座战台,除我们记录的2座外,应另有1座我们没有观测到。
战台9向前方延伸,考古报告描述在白马关台34-35台之间与主体边墙相接,此处可有误,可能在36-37号敌台之间与主体边墙相接。
如此说来,这段边墙可能超越了隘口墙的范围,在永乐年间的关塞墙体基础上向现主体边墙方向进行了延伸,在嘉靖三十年以后重修过。根据《四镇三关志》,这段墙在隆庆元年重修过,因此,这段墙体保存状况比西台子段的墙体甚至要好。
就是说,这道墙体,可能在明中后期仍然发挥着作用,与主体边墙一道,起着本关口与二道关的功能。
寻访陈家峪堡
寻路下山,走一段水冲沟,从里苍峪下山,转至黄下路,回至早期的陈家峪关处,然后寻访陈家峪堡。
陈家峪堡是不规则长方形,南北长,东西窄;北墙残损严重,西墙保存基本完好,南墙局部保存,东墙沿山坡下缘修建,缺损严重。不似其他城堡一侧墙体半踞山坡之上,这个城堡四面墙体皆在一个平面之上。
远望西墙局部。
(距离起点12.15km 当前海拔304m)
北墙西墙交界处。
(距离起点12.20km 当前海拔295m)
西墙墙体局部。
(距离起点12.25km 当前海拔298m)
(距离起点12.33km 当前海拔297m)
(距离起点12.41km 当前海拔295m)
西南角的角台。
(距离起点12.43km 当前海拔294m)
南门附近的文保碑。
(距离起点12.49km 当前海拔295m)
寻找蚕房峪寨
回程经过半城子,察看这座城堡遗迹。
文保碑旁,路基之下,一段残墙,据说就是城堡遗迹,如果没有老乡的指认,是无法分辨的。
这座城堡,《明蓟镇长城考古报告》及高文瑞老师的《密云城堡踏勘》一书,均认为此处为蚕房峪寨。
半城子水库上游往北,是苍房峪,很可能是蚕房峪地名的演化,半城子城堡所处位置,正在苍房峪口下方。
小结:
1、“乍儿峪”文保碑处不是乍儿峪
根据《四镇三关志》蓟镇形势图,乍儿峪即乍谷关在吊马寨西侧,陡道峪东侧,距陈家堡隔陡道峪寨、蚕房峪寨两座关堡,公交车并不相邻,不可能在同一沟内,相距数百米之处,出现串联的而不是并排的两处关隘。
《四镇三关志.夷部.蓟镇夷部.入犯》记载,嘉靖三十二年、四十年,蒙古军队两次入犯乍儿峪寨,却无入犯陈家堡的记录。如果乍儿峪确实在此处,然后同时进犯陈家堡。并且,陈家堡外虽然沟谷众多,但外口险峻高耸,几乎都是死沟,不会是骑兵进犯的通途。
因此,“乍儿峪城堡”文保碑处,肯定不是乍儿峪城堡。
对乍儿峪及其周边的关口、城堡,《明蓟镇长城考古报告》与长城遗产网的记载也不尽相同:
长城遗产网并未明确目前实际存在的关口与志书的对应关系,考古报告做了一些推测,但应有一些错误:
《明蓟镇长城考古报告》的谬误:
1)把古北口野猪岭西侧的破城子与陈家堡东南侧的半城子混为一谈。
2)把应在西驼古西侧的左二关误定位在陈家峪东侧。
3)把吊马寨与三角城混为一谈。
4)因此而认定的关口位置可能有误。
2、“乍儿峪”文保碑处当是早期的陈家峪关
《四镇三关志》载:陈家堡关,永乐年建,通步,缓。边城嘉靖三十年建。
永乐年的关,只修关塞,并无连续墙体。
现在的陈家堡水关(密云21号水关,又称关门水关),处于连续墙体上,应是嘉靖三十年所建。
因此,“乍儿峪城堡”文保碑处,应是早期的陈家堡家。
3、这再一次证实早期明长城关口在内口设关的普遍规律
这再次验证了一个规律:明早期的关口,主要在内口设置,将敌虏放进口袋深处,一路畅通无阻。及至关口,人马拥护,进退失据之时,以关口的大炮、火铳、箭矢进行攻击,定杀敌虏一个措手不及。
在明早期攻防双方策略均不像后期那么成熟完善的情况下,这不失为一个行之有效的策略。
近期踏访的一系列关口,均符合这个规律,比如:擦石口、磨石口、驴鞍岭口、撞道口,以及本次踏访的陈家峪关。
再一次提醒自己,永乐年设的大长峪口,不可能在嘉靖三十年修筑的边墙主线的垭口上,那儿不符合早期明长城防守的策略。早期的大长峪口,还应在那条沟谷的内口处。希望不久以后,能有时间专程踏访这段行程。
4、陈家堡关的双重关口后期可能仍然在发挥作用
此次我们虽然只走了早期陈家堡关北侧的2座敌台和1座疑似敌台,观测到关口南侧的1座敌台,但根据考古报告的描述,这道边墙与现存主边墙呈断续相接的走势,沿途设置有9座战台(按考古报告的分类),墙体主要分布在低矮的垭口处,墙体为简易的毛石墙体,已坍塌成垄。
这些情况说明,这道边墙超越了早期关口设施的范围,与后期的连续墙体保持着衔接,应是《四镇三关志》所述隆庆元年修时,进行了完善,形成了二道关口,两道防线。
5、新发现圆形敌台若干座,更新北京地区圆形敌台数据
本次发现,密云403、405、408及遗产网漏标注考古报告记载为墩台2的敌台,均为圆形敌台;加上考古报告提到的战台9,本次行程中,共计新增发现5座圆形敌台(战台)。
至此,北京地区的圆形敌台增加至11座,包括:
怀柔1座,位于“秦皇旧址”段;
密云9座,分别是:卧虎西山1座、滴溜山顶(云蒙山残长城景区)1座、滴溜山往东水峪段墙上1座、白马关449号敌台1座、陈家峪至西台子及陈家峪附边5座;
平谷1座,位于黄松峪段;
昌平1座,位于长峪城段。
这还不包括陈家峪附边的战台8,即隘口墙北台2,应为一座圆台,但因台体坍塌,考古报告描述为近长方形,未予确认为圆形(北台1为方形圆弧角,不予认定为圆形敌台)。
6、404号敌台墙体上成排的木柱孔的排水系统
虽然404敌台墙体上成排的木柱孔为排水系统的推测未得到同行的两位老师的认同,但我还是认为这是截至目前最为合理的推测。
这些木柱孔略向下倾斜,利于排水;普通敌台一般以水嘴排水,这座敌台没有水嘴;少量敌台没有水嘴,但以拔檐砖和腰线的两排花砖对外排水(有网络文章对此进行过分析),但此台亦没有腰线排水的花砖。
可以参考的是密云新云蒙山景区内墙体上的排水孔,与此处极为相似,该处两层墙体石块间以小石块支撑,留出孔道作为排水之用。
7、半城子有可能是蚕房峪寨
半城子水库上游往北,是苍房峪,很可能是蚕房峪地名的演化,半城子城堡所处位置,正在苍房峪口下方。
另外,《明蓟镇长城考古报告》及高文瑞老师的《密云城堡踏勘》一书,均认为此处为蚕房峪寨。
8、发现一处遗产网漏标记的敌台
位于408敌台与409敌台之间,即考古报告的墩台2。
9、古北口路与石塘路的分界点
401敌台东侧,僧帽山的绝壁之下,有一段宽约4米左右,长约数十米的墙体,东侧接山崖,墙体质量较高,是本段行程中唯一等级较高的墙体,虽然仍然为毛石墙体,但其他处的墙体均没有这么高、这么宽。自此向西直到陈家峪,都只有简易的单边墙,墙体窄且矮,甚至陈家峪水关以西,部分地段无墙。墙体外侧,为较深的陡崖及铲偏坡,似乎并无必要单独修建这么一段墙体。
萧艾老师推测,这段墙体可能属于两个不同的工段。很有可能,自此向东属于古北口路潮河川下,而西段简易的墙体,属于石塘路的辖区。
根据虫子提供的信息,《三镇边务总要》记载潮河川与石塘路的交界是黄花台。那么,此处是黄花台吗?上方山体崖壁由黄色的花岗岩构成,倒是形象。
因无证据,尚无法证实,且先记下,留作备查。
10、陡道峪位置仍然难以确定
陡道峪目前没有保留下来相应的地名,蚕房峪与吊马寨之间也没有报告发现其他城堡遗存,因此,该城堡位置仍然不明确。
11、水关内侧的残墙未能确认是否长城相关遗存
虫子提供的11路军的游记截图上的一段墙体,位于陈家峪水关下方尚有一段距离。
这段墙体仍然存在,但位于西台子河谷中季节洪水冲刷出的窄沟的侧壁处,疑似现代的渠的墙体,只是利用了长城的砖石。
类似的墙体,其上游,远在长城之处,也有,石料是较新的青石;水关下游,还有一处大石堆,无法解释其存在的理由,但因考古报告未记载,均未敢确认其与长城遗存有关。
2021-3-6,8日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