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秦皇岛∣简枫:光阴在低头的一瞬(组诗)
此刻,心生欢喜
橘园在南,大雪在北
我在岛上,看浪花一朵压过一朵
孩子们诵读布谷对提壶
大风穿过人间
穿过苦难的生命,和偶然的惊喜
小孩子问我,人都会死吗
最好的橘子,最好的人
此刻,我们爱着鲜活的事物
左手新生右手消亡
橘园在南啊大雪在北
风裹挟着冬雨,寂寞的高枝
两片海棠的叶摇摇欲坠
光阴在低头的一瞬
阴历十月十四,还没上冻
树上还有几片叶子,梧桐或者海棠
风无尽无休地刮
被迫低头的叶,堆在墙角
它们不知道明年春上,华枝还会春满
冬天再美的叶,不过是柴火
它们连一把火都等不来
去年,前年,多年。都去哪儿了
低头是大地河流和落叶
风还没把我刮跑,留醉舞
我热爱的一切或迟或早要收留我
光阴在低头的一瞬,终结
马褂木,鹅掌楸,郁金香
我爱这种树,花开时节
青枝间端坐着金色的酒盏
我在树下痴迷
在咸宁在宣城,在二连浩特
天空中飘着马褂,地上铺着马褂
真金白银,落地为证
马褂木,鹅掌楸,郁金香
最好的人间就是在树下边走边说话
什么都不说也好
黄昏,是个忧伤的状态名词
因为炊烟在记忆里,熏得流泪
因为天又要黑了。那只叫灰灰的狗
失去主人又丢了骨头
冷风刮起刚落地的梧桐叶
一朵紫红的月季花,在初冬发抖
黄昏像一条狭长的小路
即将来临的夜,漫长的星光
茶盏酒局言而无信的承诺,在风里
很快就要被黑暗笼罩
今夜,大风压境
雨声细细碎碎,她要去赴宴
一万朵雪花就要盛开在山河之上
她要认真的打扮
一个拙劣的女人忽然锦绣
寥廓的冬腊月,飞鸟低垂云挂枝梢
她要一场阵仗,大戏开锣
火炉红泥酒杯,说话的人
今夜那些不甘心不安心的,都服帖
独舞,骨骼相互碰撞
某一天的清晨
桌上,忘记吃的药片
一杯清水还温热,她出门了
在一小片人间烟火里走走停停
煎饼果子鸡蛋灌饼还有别的
树上的叶子稀薄,天是灰白混杂的
她带着病痛,一条狗一只猫也是
她有时自言自语有时无故地笑
有时她像个泼妇骂街,有时像个流氓
打出飞扬的口哨,她不一定是她
某一天忘记回家的路,忘记爱着的人
那也无碍的。一场冬雨一夜北风
人间就空荡了,阔叶针叶落地为证
她是小的。比蚂蚁的触须小
比千里之外的一声叹息小
17路,46路,19路,交叉的十字路口
人流熙攘,这大水的漩涡
裹挟、深陷,随波荡漾
作者简介
简枫,原名徐丽娟。工作生活在秦皇岛,小学语文高级教师。喜欢文字,闲暇时光侍弄菜园喜做针线。有作品散见于《当代人》《诗选刊》《草原》《岁月》《奔流》《诗歌月刊》《牡丹》《星火》《北京诗人》《火神》等多种文学杂志。愿文字成为最华美的冠冕,做生命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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