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花篮

倒花篮

□骈国华

这里说的花篮不是插满鲜花的花篮，它是一种腰鼓状的渔具，两头有向里的网袖，鱼虾能从网袖拱进去，但出不来。倒花篮，就是把拱进花篮里的鱼倒出来。

百闻不如一见。在老家走亲戚期间，我兴趣盎然地跟朋友老憨下了趟东河，亲眼看他是如何倒花篮的。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来到了东河边的船塘。早晨的河面静悄悄的，没有一条船、一点动静，只有一层乳白色的薄雾在河面上悠哉悠哉地游荡。老憨一边撑船，一边告诉我，花篮里如果有鱼，泡膜浮标和压在花篮上的水草就会不停地微微抖动。动静大，花篮里的鱼就大，或是多。没有动静，就没有鱼，就不用费事倒了。说话间，我看到船旁一块用塑料线系着的白色泡膜和一小撮水草在不停抖动，惊喜地问：那是不是有鱼的花篮？老憨说，就是。那你怎么不倒呢？他说，那是别人下的花篮，里面的鱼再多，我也不能倒。我调侃似的说，这里没有一条船，一个人，你把它倒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老憨笑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啊！我在心里佩服老憨的品行。我问他的花篮下在哪里？他说下在前面那一溜有草的地方，他说那并不茂密的高瓜草都是他这两三年栽的。我问栽草有什么用？他说引鱼啊！鱼喜欢水草，游累了，在水草中歇息；天热了，在水草下避晒；有水草的地方鱼爱吃的浮游生物多；有水草的地方水流相对稳定，鱼喜欢在草多的地方咬子，产下的卵成活率也高。难怪人家说他是“鱼精”呢，他对鱼的生活习性这般了如指掌。我说，那别人不会来这里下吗？他说，不会的。东河大着呢，别人怎么好意思来我花劳力栽草的地方下呢！

他一连划过了好几个花篮都没停下来。他说，今早天凉水冷，鱼不大活动，几个花篮都没动静。这时，只见前面有个浮标和一小撮水草在上下左右移动，老憨笑着说，这一篮不少，说不定有个大家伙呢！他将船划到花篮旁，将竹篙靠着船旁直插下去，一条腿跪在船头，弯下腰，先将压在花篮上的一把水草挪开，然后一只手轻轻向上提起花篮，另一只手伸向水下托住花篮。花篮里有条大鲤鱼，大约有三四斤重，还有几条小鲫鱼，在花篮里活蹦乱跳。他打开花篮门，将鱼倒在船舱里，然后把花篮门别上，又下入水中，扯了一把水草压上。

倒完所有的花篮，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把河面照得波光闪耀。对面有几只小船撑过来，撑船人和老憨打着招呼，互问收获怎么样，原来他们也是倒花篮的。老憨说今天倒的鱼有贰拾五六斤，比前几天少一半。不过，他很知足，乐呵呵地说，这也不孬啊！吃的有了，还能卖个四伍拾元，我这老胃病的药钱也有了，淮河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我夸他说，难怪乡亲们说你是个实实在在、知足常乐的人呢。老憨笑咧了嘴，黑里透红的脸膛笑成了一朵花。

作者简介：骈国华，一个退休十多年的省农垦系统老同志。退休后，书香文字伴流年。在《淮安日报》《淮海晚报》《老年周报》《大江晚报》《江苏农垦人报》《智慧》《思维与智慧》《银潮》等报刊以及网络公众号《洪泽湖文学》《目耕缘读书网》《里运河》上发表千字左右的短散文50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