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美是清秋】李涛 || 拎起秋天，飞向南方（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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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 小辑
◎ 拎起秋天，飞向南方
柿子红了，高粱红了，枫叶红了
梦也红了，拎起秋天
飞向南方
花开的方向
光明的方向
打包车轮，以及碾过的
水草和螺虾，河畔和沼泽。还有
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成长日记。还有
每一次危险和安然。还有
勇敢和无畏。还有
幸福的泪水和灿烂的笑容
裹挟芦根的味道，蒹葭的思念
拎起秋天，化作一道
霞光。大写的人字
飞向南方
花开的方向
光明的方向
◎ 去远方的秋天
高粱抬着花轿
云载着嫁妆
春花嫁给了秋月
倾洒满地光芒的霜
冷艳的香
天上人间
尽在月明中
确认过蓝天的眼神
春江
跋涉东流进了秋瞳
自此，盈盈涟漪
秋水共长天一色
一泓浓情
哪有人生长恨水长东？
无限江山
怀揣沉甸甸的梦
春风也一路赶来
不怕山远天高几重山
染红了杜鹃
陶醉了枫
吹奏着金蝶起舞的口风琴
拥抱远方
◎ 幼苗，不需要如此烈焰的爱
那粒精心播下的种子
发了芽，娇嫩的叶瓣和枝丫
我用滚烫的血液，幸福的
泪水浇灌她。足够的营养
罩在温室吧，别让外面的风
把她吹得东到西歪。别让外面的雨
淋得着凉感冒和暗淡了绚丽
空调房间里四季如春
还有上好的花肥和我挑选来的
松动土壤的蚯蚓。还有
给她播放的春天交响曲、轻音乐。还有
我请来的园丁
跳舞的兔子和讲师鹦鹉
每天起床，我都是
看看又添了一枚绿叶没有。还有
鹦鹉教会了你几句话。还有
兔子教会了你几种舞蹈。还有
需要浇水施肥了没有。还有
每天回来我都要把你揣进怀里
抚摸你，感受我的烈焰温暖
这外面的阳光真好，可我
担心你被晒焦。外面的空气也清新，可我
担心风里的沙。洒落的
雨水也很甜，可我
疑惑俏皮的雨没有诚意
一出门我就满脑子都是你，回来后
满身心是绿莹莹的你。睡梦中
也都是开满鲜花的芬芳的你。醒来后
先去看看你，是否还在我的身边。你是
我的唯一，你是
我生命的全部
今天我发现你白美了许多，丰满了许多。可是
肥厚的嘴唇说不了几句话，臃肿的
身体跳不动舞步，摆不动腰肢
鹅黄的色彩少了窗外的翠绿
体格也没有旷野里的那些强壮
为此，我吃不好，睡不下
安眠药成了我的食粮
一点风响都会把我撕裂，我要
每天我要拔高你一寸
希望你长的像树
开满鲜花的大树
一周后，我发现
你变得憔悴和枯萎
还有了紫斑、软腐病
我痛苦
陷入沼泽的绝望和无助。可我
依然不会把你移栽到户外。因为
那里没有我这样的爱
◎ 白天的月亮
因为寂寞，从地下室里探出了
四下张望的脑袋。西边奔跑着
红色的车轮兄弟
蓝色的头巾被无情扯开了一个洞
原来你是在梦游，一脸的
木纳和混沌。呆滞的目光
因为孤独，忘了时辰
你若一只褪色的船
于蔚蓝大海上搁浅，可惜海水
融化了你的影子
你的兄弟追着霞
下山去了，末了送了你一件
光明的头篷。你醒了
苏醒在这感染你的光明里
那树下举杯相邀的，定是
人间的知己。但愿
人长久
你披上了斗篷
瞬间，漫天梨花雪
◎ 九月九，呼吸中我成了一滴酒
一脚跌落进红透的九月九
高粱坐进了花轿，悠悠颤颤
在激动里蜕变
金蝶纷飞，遍插茱萸，回首
少了我的父亲，那些光
聚成一颗天边灿烂的恒星
高粱嫁给了黑夜，弯曲了
指针。走过沼泽和冰火隧道
流淌晶莹的烈焰思想
父亲立在左边山岗的高处
我在右边的荷塘低处
九月九，呼吸中我成了一滴酒
◎ 九月九里的旧时光
九月九在泛黄的卡片里，风里桂花的
眼神。纷飞的姿态
秋风凝固成雕塑，脱去一袭葱茏的
风衣，我靠近抚摸
白色的火焰在燃烧，沸腾红色的汤汁
浮起来蒹葭和玫瑰
月圆和月缺
九月九里的旧时光
是承载着来回穿梭江河的绚丽汽车的桥
九月九的旧时光
慢慢堆积
最后都成了永不熄灭的光芒
◎ 拾起九月九，装进口袋
路过天空的蹊径，我拾起路旁的
九月九。装进口袋
湖畔也有。阳光的角落
也有。和蝶们一起纷飞的笑容里也有
秋的眼神里也有。把九月九叫做重阳
是日月并阳。如此，沿着菊开的方向
慎终追远
把口袋装满。然后一片一片吃进去
惠风和畅的肠胃蠕动，周身通泰
愉悦的瞳孔里，秋水更蓝，夕阳更红
母亲的喊声，洒落一地
我一片一片拾起，装进口袋
◎ 那一树起飞的桂花，凝成有一圈月晕的月
不要因为她提前早开，你就疑惑
只不过山坡向阳提前了花期
你无需担忧，她不过是选择了佳期
你以为黑夜漫长，沼泽泥泞
她便消瘦孱弱、伤痕累累，只剩下喘息？
那飞翔的花瓣，早越过了枝头
飞远了，一路不停歇的去了云端
我四处观望，身边的空气里弥漫阵阵袭人的清香
树下站着褪去的壳，纪录旧时光
雨大，风大，偶尔冰雹，也不会阻碍花开
那一树起飞的桂花，凝成了有一圈月晕的皓月
仰望天空，我也生出了翅膀
◎ 那树
河畔上你裸露干枯的臂膀
干瘪的手
风里，骨关节咔咔脆响
扶着搁浅的船舷端详
没了头发、睫毛、水灵
添了皱纹、雀斑、苍白
暗淡抑郁的眼神
自此你不看水
渴望有风无月的夜
喜欢漆漆的黑
没了星星眨眼睛的嘲笑
低声抽泣也被风声掩盖
你渴望绵绵的雨
打碎水镜
一切缘起灰色的记忆
发黄的日记里总有霉变和黑灰
于时光里把尘埃抹去
叫另一种心跳
此刻的秋风里
梧桐和落叶松们也在裸奔
眼下，阳光给你涂了淡淡的胭脂
星星那是闪烁的宝石
风里，经你手指弹奏的
岂不是季节的古典和弦？
天籁之音，极美的韵律
水镜里你撑破了蓝天
这岂不是天然之美的封面？
神来之笔，世间惟此一幅
且不说来年枝头闪亮
此刻，你已是风度翩翩的完美雕塑
◎ 做一穗高粱
河水绵长，惬意的鱼儿一样睡在水床上
阳光那么暖，我却像凋零的落叶那样蜷缩
月辉那么柔，我正遭受烦躁的折磨
为了逃离沼泽，清晨我来到了郊外
坐在田埂上，看通红的高粱
一望无际的红，像巨大的新房
突兀的电线杆，卫士一样矗立在红色幔帐中
黑色的电线，清晰而分明
几只欢快的鸟儿飞过，唱着歌
我才意识到我已在这里坐了半天
此时，我已成为一穗高粱
暖暖的身子，浑身上下的愉悦和幸福
我成了一穗高粱，在这遍野的火里
我曾经慌不择路，穿越布满荆棘的小路
忍受针刺和小咬、蚊虫
在这安详的红色时空，瞬间有了新的形体
做一穗高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