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

白色

窗外白茫茫一片，这又是个风雪交加的春节，屋外白雪皑皑，大地仿佛穿上了件厚厚的大衣，凉飕飕、冷冰冰。尽管是晨光已经铺满了大地，但屋子里还是暗淡一片，只有炉子里的柴火闪着微弱的光亮。

炉火旁有一位老人躺在椅子上，样子似睡未睡的：他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他沉沉地望着马上奄奄一息的柴火，却总是在火光马上灭掉的时候，才添上新的柴火。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呼呼地吹着，风似乎比谁都了解这个老房子，总会在一个小缝中钻进来，好似在嚎叫。老人的思想早已飘到他年轻的时候，年轻力壮的，总是能吸引别的的孩子和他玩乐，可现在的屋子里总空空的，像是缺少了什么。

“叮叮叮”一阵电话声传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却越显得刺耳。老人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了笑容，像是个小孩收到件礼物似的。

他快步走到了电话机旁，皱巴巴的双手迫不及待地接起了电话，老人眼里满是期待与惊喜。“喂，爸，今年不能回来了，还有事情要忙哈，最近可忙了，你不要紧吧，等会空了给你转笔钱来啊，我电话挂了。”老人显出了无奈的神情，不由长叹了口气，房子里越显得孤单了。

“叮叮叮”又一阵电话铃打响了，老人不急不慢地走了过去，调整了下心态接起了电话：“爹，我搬家了，离您这太远了，过年我就来不了了，家里事太多，回头我给您寄些水果。”电话又挂了，老人脸上开始变得悲哀，缓缓地走回了座椅上。炉子里的火光也慢慢暗了下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老人看了会炉子，缓缓走了过去，他已经感觉没有希望了，那些盼望，像炉子里的火一样，正慢慢熄灭着······

门开了，外面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认出来了，“3个孩子，这小伙子应该是最小的一个孩子，正是来看望自己！”老人心想。他脸上重新变回了笑容，像花，像太阳，笑得十分灿烂。老人连忙呼着叫坐，随手添了根柴火，火也渐渐大了起来。

老人去厨房，小伙子也去厨房，房子里的寒冷瞬间减少了许多，房间也亮了许多，老房子仿佛又回到了前年的热闹，烟囱渐渐也有了生息。不久，菜渐渐上齐了，老人把自己平时不舍得的食物一一做成了菜。老房子热热闹闹的，还引来了隔壁的邻居的问候——好久没有这样的热闹了。

刚要吃饭。“叮叮叮”那是小伙子的手机响了，打来的是他的房东，催他早点还钱。小伙子愣住了，他迟疑了几秒，背起了包，开了门，准备走出去：外面白茫茫一片，雪花多的已经看不清了路。他迟疑了会，刚想走，老人叫住了他，“再坐一会，就一会。”“爸！我要工作的！能别打扰我好么？”说完，他从包里掏出一把的花花绿绿的钞票裹在老人手里，走了，像是永远。

钱随着风，飘了起来。老人被刚刚的那一幕吓住了，想说什么，但还是说不出来，久久没反应过来，还只是呆呆看着那把钱，随着风，起着舞，慢慢飘到远方。

老人站了起来，望了望门外，一片白色，他慢慢走了出去，此时身体好像没有了感觉，感觉不到冬天刺骨的寒冷。他站在门前，看着外面的雪景，看着汽车远去的方向，看着自己的老房子，他的眼睛湿润了，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起来，不一会，成了一片白色，模模糊糊。一阵风飘进了屋子里，做着孽，一瞬间，把炉火也吹灭了。他的脚开始站不稳，年老的身子已经架不住自己了，一刹那，时间变得很慢，很慢。突然他像拥抱似的扑进那片白色里，而眼前只有一片白色······

一片白色的世界。

2020| 10 |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