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图】王原祁《春山数峰青》

王原祁小像

王原祁(1642-1715),字茂京,号麓台、石师道人,江苏泰仓人,王时敏之孙。康熙九年进士,官至户部侍郎,人称王司农。以画供奉内廷。二十岁开始跟祖父王时敏学画,上溯董其昌,远接元四家和赵孟頫诸家,以黄公望为宗,并博通宋人之画理,其用笔沉着,自称笔端有:“金剛杵”。其画“熟不甜,生不涩,淡而厚,实而清。”山水画风格引领整个清代绘画体系的发展,弟子众多,最终形成“娄东画派”。与祖父王时敏、王鉴、王翚合称“四王”。

王原祁 (1642-1715)
春山數峰青
镜心 设色纸本
丙戌(1706年)
钤印:王原祁印、麓台、御书画图留与人看、西卢后人(参见《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王原祁》,第45、47、84、86印)
题识:笔墨一道,渊源相接,宋元以来独推董、巨,松雪、房山及黄、王、倪、吴四家继之,为六法金针,此后学津梁也。余于此中苦心四十余年,家学相承,以大痴为师,而钝资未能梦见。今则日就颓暮矣。起而振兴绝业者,华亭董宗伯之后自有大方,余不无厚望焉。康熙丙戌王正谷旦笔。娄东王原祁。
鉴藏印:李葆恂文石印、季迁珍藏
王原祁山水得益于祖父王时敏的亲授,“余于笔墨一道,少成若天性,本无师承。诵读之暇,日侍先大父赠公,得闻续论。久之于宋元传授贯穿处,胸中如有所据。”王时敏收藏宋元名迹甚富,并深受董氏影响,钟情黄公望。受祖父的影响,力追子久,亦贯穿了王原祁的画学生涯,直至康熙五十二年,他仍在作品中告诫扬州画家字轮美者:
“大痴画以平淡天真为主。有时而傅彩灿烂,高华流利,俨如松雪,所以达其浑厚之意、华滋之气也。段落高逸、摹写潇洒,自有一种天机活泼隐现出没于其间,学者得其意而师之,有何积习之染不清,微细之惑不除乎?余弱冠时得闻先赠公大父训,迄今五十余年矣,所学者大痴也,所传者大痴也。华亭血脉金针微度在此而已。因知时流、杂派、伪种流传,犯之为终身之疾,不可向迩。”《麓台题画稿 · 又仿大痴设色(为轮美作)》
当然,王原祁并非终生执着于对黄公望风格的复刻。根据郭继生先生的划分,王原祁一生绘画风格大致分为三个时期:康熙三十年(1691)之前的早期画风、康熙三十年至四十五年(1706)的中期画风、及其后的晚期画风。每一个变法的转折点,都是和王原祁的个人际遇相关联的。康熙三十一年(1692)起,王原祁几乎定居于京城,次年任陕西乡试主考,并游览了华山。北方山石的结构与磅礴意向,自然而然的影响了画家的审美与创作旨趣。在万新华先生《试论王原祁绘画风格演变(二)——中年变革》一文中写道:需要强调的是,王原祁十分注重山石的结构意识,山峰是由近乎方形的岩石集合而成……王原祁以笔墨总摄全局,其着重点显然是在如何累石成山而不流于细碎。这种山石结构应该是与北方山水有所契合的。
目前市场所见的设色山水,也大多作于其北方任职之后。此作创作于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应是王原祁晚年画风转变的关键时期。此前数年,王原祁补右春坊中允,奉命鉴定内府书画真伪,有机会亲眼见到宫中收藏的古今明贤书画精品,使其眼界大开,为其绘画创作的提高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因此也就是在他60岁直至74岁去世的晚年时光里,他的画风苍茫古朴,用笔愈加老辣生拙,可谓拙中藏巧,大智若愚,达到了其绘画艺术的顶峰。此作仍法黄公望,但风格明显有别于早年同样题材的作品,早就从他祖父王时敏的遗规中脱出,已是风规自具,化古为新了。图中绘重峦迭嶂,茂林连岗,谷口溪清水静,构景繁密,布局细而不碎,笔墨也并非早年黄公望式的润墨湿笔,而是质朴圆厚,苍然松秀,全然是清远的自家面目了。
王原祁画多水墨,设色者少,而青绿尤少。其浅绛仍法大痴,能得神韵,而青绿晚年多出奇致,朱翠相映,色墨融化,近世黄宾虹最为赏识。此图以浅绛为主,略染青绿,有春山雨过岚翠浮动之感,是其成熟期之佳作。
是作中,画家自题曰:“笔墨一道,渊源相接,宋元以来独推董、巨,松雪、房山及黄、王、倪、吴四家继之,为六法金针,此后学津梁也。余于此中苦心四十余年,家学相承,以大痴为师,而钝资未能梦见。今则日就颓暮矣。起而振兴绝业者,华亭董宗伯之后自有大方,余不无厚望焉。康熙丙戌王正谷旦笔。娄东王原祁。”
是画家对于“家学渊源”、“大痴为师”的四十年画学生涯的一次回望。题识中虽不无遗憾地感叹道:“而钝资未能梦见。今则日就颓暮矣。”又笔锋一转,称“起而振兴绝业者,华亭董宗伯之后自有大方,余不无厚望焉。” 既是对自己四十年画学生涯的回溯,又有“起而振兴绝业”之志,壮心不已。而王时敏亦有过同样的一番话“元季四家,当推子久(黄公望)。得其神者,唯董宗伯(其昌);得其形者,予不敢让;若形神具得,吾孙其庶乎!此作上钤“西庐后人”一方,正是契合回望的主题。
此作经李葆恂(1859-1915)旧藏,李葆恂原名恂,字宝卿,号文石、叔默、戒庵、猛庵、孤笑老人,直隶易县人,清末民初文学家。闽浙总督李鹤年之子。早年即有文学才能,后官至江苏候补道,受到端方的器用。善于书法并通绘画。辛亥革命后,侨居天津。著作有《无益有益斋读画诗》、《偶园所见书画录》等。经著名收藏家王季迁(1907-2003)鉴藏。经重要私人藏家收藏数十载后首度面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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