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成败不决定人的一生(散文)】/ 冯晖
高考的成败不决定人的一生
冯晖
我受祖母的溺爱,十三岁(1968年)才走进学校,那年是中国历史上最轰轰烈烈文化大革命最热火的时候。今天批斗这个,明天他又成了反革命。今天他上吊,明天他跳河。整天人心惶惶,人人都装聋作哑,夹着尾巴做人,都担心怕自己有一天受到牵连。学校学生也一样,今天停课写大字报,明天在路上挡人背毛主席语录……
第二年就开始武斗,学校开始停课。反正断断续续上到三年级。文革结束后我们全部升到五年级“袁家高小”去读书。在临时的袁家小学读书的那两年,算是我读书生涯中学习风气最正的两年。
那时候初中、高中都是两年。初中整天“批林批孔”。高中“开门办学”,整天在学校农场盖房子,修梯田。上学没有课本,不统一考试,都不知道谁学习好。就这么我们被退出了校门,进入了社会。
1974年元月份我高中毕业回队参加劳动,用当时的说法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1976年4月,我被彬县印刷厂招为副业工人,当时我高兴极了,认为自己可以跳出农门有另一番天地了。但事没能随人心愿。我父亲当队干部的时候,为了工作得罪了不少人。在我即将迈出农门的时候,人家报复我。有好多人去印刷厂反映,把我贬低一无事处。让印刷厂领导还批评了招工的人。当时招工的人说,我下去就去上海学习。但我一去他们不给我安排工作,让我先等等。最后才知道有人在背地里告我。一周后他们让我回家,让我上高中的弟弟去上班。我又回到队上后才知道有好多人告我,大队书记李俊华亲自去印刷厂四次,他说我吐过血,没有劳动能力。像我这样的人我们队上有几十个,让厂长随便挑。最后一次李俊华去印刷厂被人家场长骂了出来。他才死心。
我回队以后,李俊华就小人得势,趁机整我。把我当反革命看待。把我放在农田基建工地,给我每天都多划三方土。让人监视着我干活。
高考制度恢复以后,全国青年都无比高兴都举臂欢呼。都找学校去复习。但我被人管制,没办法去复习。我弟给我报了名,给我稍话让我去复习,人家不让走。就在考试的前一天,我给他们说,不管我犯了啥罪,等我考完试你尽管处罚我,这考试我必须参加。
那李俊华为啥那样对待我呢?那是1958年我父亲是大队党支部正书记,李俊华是副书记。他给我父亲说想分大队油房的菜子油。我父亲没同意。后来我父亲外出学习要几个月。他就趁机会和会计偷偷地分了油。我父亲不知道。后来上面来了“四清”工作组,把那事清出来了。这事当时我父亲在外地学习不在家。他也不知道这事。当我父亲学习回来后,人家“四清”小组已经查出来,在大会上批斗了他和会计。李俊华就把这笔账记在我父亲名下来报复我。
考试前一天,我早上我干完活,我找到李俊华。他一米五的个头,满脸麻子,据说是小时候开了天花留下的,他头特扁,额头很长,是人常说典型的竹笼子头。两只小眼睛经常像然鸡尻似的睁不开。两只胳膊有点短,向里弯曲着。经常说话都表达不清楚。我都不知道像这样的人咋当上书记的。我给他说:“不管我犯了啥罪,你都没有剥夺我考试的权利,等我考完试,你爱咋样处罚都行,我中午就走了,明天考试。”他脸本来很黑的像敬得,满脸的胡须都没刮,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脸更黑了。我说我走了。他也没吭声。
中午下到县城,在我弟那里拿到了准考证。去考场找到了我的考桌。也找到了我考试的同桌。他是彬县的北极镇人,我们聊了一会儿,他说他特长理科,我特长文科,好在还能互相帮助。
1978年7月7日上午,是全国学子心花怒放的时刻。停止了十年之久的高考正在进行中。我和他们一样,也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接受国家的挑选。
第一节考语文,那是我的强项,我考的比较满意,我也给同桌帮了忙,我们都很高兴。第二节考数学的时候,有一道题我至今记忆犹新,那个题是个立体几何题。我的同桌都给了我的答案。我当时认为是平面几何题。因为立体几何我们接触的不多,当时教科书也没有正面涉及到。我就认为考立体几何可能性不大。立体几何都是我们自学的。就判断为平面几何,我没听他的,按我的理解去做了,我当时还洋洋得意,以为我是胜利者。第三节政治我们都考的还可以。我也给同桌说了两道题。那是我弟给我找的资料上的原题。我考试前看过的。
那时候我真是有点傻,考完试我知道我受人管制,就抓紧回队参加劳动改造了。就没想考的咋样的问题,我们队上好几个人他们几个月前就去彬中复习,考完试在县城逛了一周多才回到队上。
我回到队上后,就乖乖地东山日头背到西山的劳动改造。一个月后,成绩出来了。我以零点五分之差落榜。但我虽然没考上,我们成绩在全队的青年中是最高的。有人都当面问我没复习咋还考的高呢?我说:“我学习好呗!”
我当时也很沮丧,当工人没当成,被人家告了回来,考试差一点没考上。我想这一辈子可能只好面朝黄土背朝天,黄土高坡搞生产了。我每天都是低头走路,埋头干活,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似的。心想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我也责怪自己没听同桌的话,人家考到了乾县师范学校。我本来是和他一样的。但现在人家是国家的人了,咱又要祖祖辈辈当农民了。
我当时也没有再想复读再考的心情了,因为我本来上学晚,当时都二十二周岁了。就是考上也未必能上起学。家里还有姊妹七个,父母年迈,弟弟妹妹要上学。我是家里的老大。谁来供给咱呢?只好踏踏实实在家劳动挣工分养活一家人了。
就在我最失望的时候,有一天有个好朋友告诉我,说公社准备招收一批民办教师。队上研究让我去参加考试。我说书记和我有仇,会计因为当工人之事结怨很深。他们能让我去考试吗?朋友说是真的。
我当时没在意,依然坚持起早贪黑地参加劳动。有一天大队会计来我家告诉我说:“队上让你去参加招教考试,你如果愿意,就送上一分自传,不愿意就算了。”我说:“队上让我去我就写,不让我去就算了。”他说:“那就写一份吧!”我那天去劳动,队上搬玉米,分玉米。从吃过早饭一直干到半夜。
第二天早上我没去上工,写了一份自传送上去。
考试那天会计说我自传送的晚了就在那证明上没写我的名字,那时候考试要队上证明,我们村人三个人参加考试,会计开了他们两个人,我就没去考试,仍然去参加劳动。正好碰见大队副书记冯建云,他让我去找会计另开。我把会计撵前撵后叫不到大队部去。等到他给我写好证明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人家九点就开始考试了。他给我才写好证明,我都没看,拿上骑上自行车就跑。
当我气喘吁吁赶到考试地点的时候,人家开考已经一个小时了。监考的人说专门等了我两个小时。人家也没要介绍信。会计因我当工人的事和我有过结,专门报复我。就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还是考取全乡第一。这多亏大队副书记冯建云的多次督促(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在这里为他祈祷)我才参加了考试,走上了讲台,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与高校无缘,社会不给我高校的空间。该读书的时候,没有书可读,社会动乱不给我机会。能读书的时候,有书可读的时候,年龄不给时间,家庭不给我机会。是我只好把读书放在有生的时光里,挤时间来抽空读书学习。
高考固然重要,它是人通向成功的必经之路。但它未必是走向成功的唯一道理。只要你努力,条条道路通罗马。你的人生一定会辉煌灿烂的!
End
作者简介:冯晖,陕西省咸阳市旬邑县原底中学退休教师,祖籍彬县香庙冯家村。县作协会员。自幼喜爱文学,曾在多种刊物和平台上分表散文、小说、诗歌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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